“为什么不能天天想?”谷穗面露失望。
【因为你一辈子的食禄里只有九百个猪蹄,你若是天天想猪蹄,天天吃,用不了三年,你就把你一辈子的食禄吃完了,人无寿夭,禄尽而亡,吃完了你在这世上的猪蹄,你的寿数就尽了。】
“啊?”谷穗长大了嘴,“那我不想了,我一个月吃一个就行了。”
皇后吃过面条,又用铁如意做引子,做出来了两锅粥,分给外面洒扫粗使的宫女太监们。
合宫上下,都吃上了热气腾腾的饭。
*
如此过了三日,皇帝下朝后,径直到了丹阳殿。
圣驾来临,殿内宫女太监纷纷下跪行叩礼。
槐安帝上前扶了一把要行礼的皇后,语气温和:“皇后不必多礼。”
又道:“是朕错怪了护国公。这几日,委屈了皇后。”
听闻此言,皇后心中一片荒芜。
即便父亲真的有罪,但她并无过错,孩子并无过错,皇上竟然一连三日都不曾派人来看看,宫里究竟有没有吃的。
好在有呦呦的铁如意。
若不然,合宫的主子奴才早被饿死了。
【娘亲,我知道您对爹爹心寒了,其实,是您错怪爹爹了,爹爹并不知御膳房禁止了丹阳殿的饮食,他要是知道御膳房三天没给娘亲送饭,肯定会心疼娘亲的。】
槐安帝:嗯?御膳房没给皇后送饭?
可这丹阳殿的宫女太监,包括皇后,都不像饿了三天的样子啊。
【过不少娘煮了爹爹送呦呦的铁如意吃,娘亲早就饿死了。】
煮铁如意吃?
那玩意儿能吃?
皇后看出了槐安帝眼中的疑惑,将铁如意放进紫砂锅,声音温柔:“皇上,您想什么吃食,心中默念,这锅里就会有。这三天,丹阳殿的人就是靠这把铁如意活下来的。”
槐安帝将信将疑,闭了一回眼,再睁眼时,他的眼里是难掩的惊讶。
皇后也很惊讶:“皇上,您……想吃这个?”
锅里,竟是一块焦黄的馒头。
槐安帝深情地拿起那块馒头,思绪好像回到了很久远的过去:“朕三岁那年,腹泻不止,太医不愿去冷宫,是母妃用这烤焦的馒头救下了朕,可母妃她……”
他没有再说下去,而他的眼中,竟有星辰般璀璨的光,含着氤氲的水汽。
在那水汽快要凝结时,他仰起了脸,看似望着丹阳殿的穹顶。
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是帝王之泪。
皇后给德音一个眼色,德音立刻带领着所有的宫女太监退了出去。
忽然间,她有些心疼这个男人,这个整个槐安国最尊贵的男人,儿时,却是在冷宫受尽了人间的悲凉。
柔软馨香的帕子抚在了槐安帝的眼角。
帝后相顾,眼底,都有了柔软的深情。
这一刻,他在她眼中,不是帝王,而是她需要安抚的夫君。
而她在他眼中,也不再是那个中规中矩的皇后,而是,一个温柔入骨的女子。
“清音。”槐安帝第一次唤皇后的闺名,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温存。
皇后的心莫名地一颤。
恍如回到了豆蔻之年。
津郎,她也好想这样唤一声,可她的教养和她的身份不许她那样轻薄,说出口的,却成了:“皇上。”
槐安帝却以吻堵住了她的话,柔声道:“叫我津郎,这一刻,你是我的妻子。”
皇后垂眸,良久,她低唤一声:“津郎。”
那声音,恍若空谷足音,声声入耳。
原来,她还很年轻,不过双十年华。
他亦如是。
云呦呦早已睡熟,嘴角挂着甜甜的笑。
终于给了娘亲一个完整的夫君。
可再醒来时,竟听到了一个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津郎,我刚才去审问御膳房的管事,谁知他已经畏罪自尽了,不过他也死有余辜,竟然敢不给皇后送饮食。”
柳贵妃嘟着嘴,好像对御膳房的管事十分不满。
【什么畏罪自尽,明明是杀人灭口,柳娘娘那么聪明,竟然用词不当。】躺在摇篮里的云呦呦奶声奶气地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