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深沉,玻璃是一面镜子,室内诡谲阴暗一览无余。
江淮深脑海里是,舒湄从翡翠公馆回到江家的那个晚上,撕心裂肺指着窗户,眼睛里是他的影子,被陡然蔓延出来的恨意,侵蚀吞没。
他从未想过驯服她,她倔强也好,耍小心思也罢,他统统接受。只是想让她乖一些,那时外界压力大,他顾不过来,常回江家,不注意就会被发现。
她怕的母亲,甚至算不上阻力,真正需要谨防另有他人。
其实,也有旁的办法。
放她走,让她干净自由,等有把握了,再去找她。
但他卑劣,夜以继日的万担压力下,她是他所有的锚点,离不开,松不了,紧紧系住。
“这只是开始。”江淮深开口,陈述的语气,莫名郑重,“她选择新身份,我当然要满足她。”
江父听出些什么,脸色变幻不定。
机场舒湄说不想做好人,她对江淮深有恨,对江家有怨,却要留在江家,江淮深点明这是开始。
“她要从内打破江家,毁了你?”江父眉头压紧,凌厉阴狠,“我看你是失心疯,要自取灭亡。”
江淮深半坐久了,舒展四肢,更懒散一分,“我自己不灭亡,你也打算灭亡我。”
江父瞳孔一缩。
江淮深不焦不躁,很淡然,只是眼睛多了一股凉意,比窗外浓夜更幽森。
“你在国内的小动作可以停了,江家每个人都贪婪,是狼是虎,旁支那些人被压的太久,饿的太凶,你扶起来,主脉尸骨无存。”
江父彻底沉下一张脸,“你觉得我会输?”
江淮深目光紧迫,落在江父身上,如绳索,绞杀他。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哄妻子住院,暗中嘱咐医生调理备孕,五六十岁老来子。”
“倘若没有,就退而求其次,培养江文菲的孩子,有继承人,旁支不敢太过分。”
“而且你雄图伟略,计划江家两代内有人迈入政坛,这是你不同意我和舒湄的根源。”
见他全然明白,江父压住怒火,“钱是海滩上的沙子,哪怕变成资本,也只是聚成沙堡。权是基石,时代浪潮淘汰沙子,基石永固,我的计划难道不对?”
“太贪了。”江淮深眼波幽邃,三分嘲,七分冷,“且你已经自己留下污点,谋杀未遂。”
江父猛地紧绷,眼中烧出火光,恼怒之下,更有凶光。
门忽地开了,是萧达。
他快步走近,递给江父一份文件。
江父翻开,手一哆嗦,好悬拿稳,却抖得更厉害。
江淮深像稳坐钓鱼台的姜太公,姿势不端正,却有镇定从容的姿态。
“我完全相信你能迈出这步,必定想好脱身之策,罪名范秘书会一力承担。”
江父一页页将文件翻到最后,并无实质证据,一切波澜敛去,再抬头,恢复运筹帷幄的姿态。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倘若污蔑你父亲,有利于你追女人,我只能认我江正平聪明一世,生了个女人裙摆底下的舔狗。”
江淮深蓦地笑了两声,胸膛震响,“你是不是在防备我录音?那种手段太低级,我用来是侮辱你。”
萧达得到示意,拿出手机播放一份录音,是江母的声音,内容是与红胡子那帮人越洋电话,诱哄舒湄堕掉孩子。
江父震惊,直奔萧达,夺过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