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问是哪个朋友,就见褚君陵堂而皇之走了进来,朝两人招呼声,极做作的道了句打扰,动作却没丁点客气,挨着周祁坐下,不等主人家招待,径自喊下人添了副碗筷上桌。
周未不料君王会来,略一惊,欲起身行礼,让褚君陵一个眼神打住,这又忐忐忑忑坐了回去。
“此行冒昧,将军和夫人莫嫌我唐突。”
周未连道不敢。
周夫人虽不大乐意褚君陵的不请自来,到底顾及天子身份,明面没说什么,仅压着声嘟囔:“来都来了,还能撵出去不成。”
邢心跳得极快,原本和周夫人聊的正欢,打褚君陵进门声儿就停了,豁然止住,眼巴巴看着他,不等对方发觉,紧又低下头去,紧张不已,拿手帕虚掩住半张脸,一派小女儿姿态。
起初入府,她对周祁这表哥是有些心思的,倒不是多喜欢,周祁俊美非凡,又是朝中的将军,身份尊贵自不必说,更因康城一案美名远扬,天下鲜有人不知。
她若嫁入周府,必会惹得天下诸多女子羡慕,婶娘还喜欢她,即便周祁有心多娶,这正室之位跑不了是她的,可谓千妥万妥。
可如今见到这位公子……
邢霎是心动,直觉心中有鹿四撞,尽是情窦作乱的慌措和欢悦,比起周祁的风清月白,她更喜欢这位公子眉宇间的英气,叫人不怒自威,不敢有所正视。
况且这公子也极为英朗,丝毫不差周祁,方才见表叔伯待他的态度,想必也是极尊贵之人,虽不详尽身份,比起周府定有过之。
如此,若能得此人青睐,她今生便算是圆满了。
细审褚君陵袖沿金丝穿引,裘锦更是难得通白的绒软,小门户的千金,鲜少听闻皇家事,并不知金丝环衾仅独皇室能用,却眼见这料子就知极好,亦晓得他身份不简单。
“婶娘。”
邢娇羞地看眼褚君陵,此人满身华贵,又叫她一见倾心,于情意荣华皆是上好的人选,观有这机会自然不愿错过。
扯了扯周夫人的衣袖,凑过去附耳问她:“婶娘可知那是哪家的公子?”
周夫人一愣,看邢满面含春,脸颊更羞得生绯,目光时不时落到褚君陵身上,哪还不明白:“,你…”
邢更觉害臊,掩口笑笑,眼中却藏不住野心:“不知那位公子可有家室,、”
“不行!”周夫人猛地拍桌而起,吓得邢一颤,后头的话尽咽了回去,不明所以望着她:“婶娘?”
周夫人也意识到失态,见在座的都或疑惑或奇怪地望向自己,颇有几分尴尬,随口搪塞两句,转头同邢道:“啊,你跟他…你们不合适。”
那是她儿看上的人,她虽然挺喜欢邢这丫头,但远比不上周祁重要:“他已有心悦的人了,怕也瞧不上你,你要是喜欢这般的,婶娘来日给你找一个。”
邢眼睫颤了颤,失落地点头,却没打算放弃:瞧不上她?
两人都未曾有相处的机会,不试试,怎就知那人瞧不瞧得上她?
有心悦的又如何?
既然婶娘不愿帮她,她靠自己便是,这人不是表兄的好友么,大不了往后周祁出府她都跟着,总有入对方眼的机会。
“表哥,”
邢施施然起身,亲手倒了杯酒递给周祁,自己却不沾,转而端起身前的茶水:“不胜酒力,以茶代酒敬表哥一杯,往后寄宿于府,还请表哥多加照拂。”
周祁看向她,酒敬的自己,眼睛却望着别处,似乎这“别处”还无所察觉,专注着碗里的饭菜,真饿很了似的。
看来御膳房今日真罢厨了,把堂堂天子饿成这般模样。
心下腹诽,晃了晃手中清酒,见邢抿了口茶水,举杯欲饮,被褚君陵伸手顺了过去:“头疼的毛病还没好,喝甚么酒。”
周祁压着笑,小声道:“臣什么时候有头疼的毛病,臣怎么不知?”
褚君陵吃好喝好,这才瞧向周祁那表妹,一瞧整张脸都沉了下来,光敬杯酒就闹得脸红心跳,思春思到自己表兄头上,就这么缺男人?
“日后给朕离这荡妇远些!”
周祁歪歪头,晓得他误会也不解释,乖顺的答应下来,邢对褚君陵起了心思,褚君陵却以为邢脸红是为他,有点意思。
“这位公子,”邢见酒杯落到褚君陵手里,脸不觉更热,羞归羞,但不妨碍她趁此机会接近对方:“公子可是要替表兄饮了这杯酒?”
褚君陵没表示,倒是周夫人觉出她打的何种算盘,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先前对邢的好感和喜欢瞬间跌至谷底:“,莫要失礼。”
朕有些感动
邢娇笑一僵,不明白周夫人为何屡屡阻止,生怕她和那公子走近了似的,难道和那公子的心上人有关?
“天色近晚,食具你也落了桌,还不回房歇息。”
“婶娘?”
被周夫人呵斥,满腹委屈,端着茶杯硬不肯离开,周夫人盯及此,径直给她夺了过去,重重砸到桌上:“回房去!”
褚君陵早将那酒杯搁置到一旁,看着周夫人训斥邢,悄悄握住周祁掌心捏了捏:“祁儿,朕有些感动。”
周祁莫名:“皇上感动什么。”
这岳母平日不待见他,如今察出邢待周祁有意,方才瞧她对邢那股喜欢劲儿,褚君陵唯恐她瞎撮合二人,将周祁守得紧紧的。
“倒不想你娘选择了朕。”
听邢被斥责就痛快,周夫人表面上不喜他,背地里竟待他这般满意,褚君陵得意洋洋,乃甚有些忘形:“朕这岳母性情火爆,心倒是内敛,分明待朕满意得很,竟不好意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