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說完,莊岳便輕輕一掌拍在了江玉珣的肩上:「我還當你真的只有一根筋呢。」
江玉珣:「……」
等一等,他究竟是在誇我還是在罵我?
……
天子就在不遠處,莊岳也不敢多說什麼。
他小聲叮囑了江玉珣幾句,便加快度騎馬回到了隊伍前方。
莊岳走後沒過多久,眾人便到了家陽渡。
這裡的河堤雖未塌,但是周圍受災情況仍不容樂觀。
此時渡口附近小村內,有一半村民正在重修倒塌的房舍,另一半則在按照江玉珣所說那樣沖洗水井。
見有人來,百姓們紛紛放下了手中的工作。
「……你們快看!那是朝廷的人!」
「好像是……但朝廷的人來我們這裡做什麼?」
「管他那麼多,先去看看再說!」
說著,他們便離開小村,向一旁的河堤邊聚集了過去。
禁軍並未驅趕百姓,任由他們上前圍觀。
到了河堤邊,被玄印監壓著的京兆尹,終於可以開口說話:「陛下您看,這裡的河堤真是修整過的!您不信可以問附近村民,臣去年的的確確有派人來這裡修整過堤壩!」
怡河受災地區,主要集中在中下游。
這段河堤相對完整,並沒有江玉珣當日巡查時看到的蟲蛀、蛇洞,應當是被人補上了。
說話間,江玉珣突然翻身下馬登上了河堤。
莊岳想攔也沒能攔住。
河風將些許水腥氣吹至鼻尖。
同時輕輕托起少年的長髮。
江玉珣緩緩俯身,捏了一把土在手中。
停頓片刻,便帶著這抔土下堤,走到了眾人面前。
他緩緩垂眸,看向被玄印監押在此處的京兆尹。
「你的確修了這段河堤。」
京兆尹如抓到什麼救命稻草般瘋狂點起了頭:「對對!!江大人我真的修了!」
可此刻,江玉珣的眸中竟無一絲溫度。
他一點點展開手心,將那抔土露了出來。
末了,沉聲道:「可你是用熟土修的堤。」
話音剛落,少年手中的土便被一陣河風吹散。
凡是接觸過考古,或是養過花的人,都知道「生土」與「熟土」的區別。
生土深埋地下,它沒什麼肥力,但質地結實細密,築堤就應該用這種土。
熟土則疏鬆、柔軟、有肥力,適合耕種卻絕不能用作建築。
少年拍了拍手,面無表情地說:「這些土是大人圖省時省力,從附近哪片農田裡挖來的吧?也不知你挖土的農田,今年還可不可以繼續耕種?」
江玉珣既後怕,又覺得無比荒謬。
他停頓片刻,輕聲補充道:「要不是家陽渡處於怡河上游,受災不重,這段河堤也會潰於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