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來,的確難稱『賢明之君』。」
完了。
自裁重開算了。
江玉珣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莫非是摔到腦子的後遺症,自己怎麼就忽然管不住這張嘴了呢?
身為皇帝的應長川,有個「不值一提」的小愛好,那便是發明酷刑。
既然能出現在宴席上,原主大小也是個有身份的人。
現如今,只希望應長川能看著這個份上,給自己一個痛快。
也不知道死後能不能穿回現代……
蘭池殿上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就連站在殿中央,痛斥應長川的中年貴族,都微微瞪圓了眼睛,將想說的話忘了個一乾二淨。
絕望了幾秒後,江玉珣反倒挺直了腰杆,目不斜視地朝最上席望去。
橫豎都是死,不看一眼應長川究竟長什麼樣,豈不是血虧?
身著柔藍色錦袍的少年始終經坐殿上,如月光下的青竹般挺拔,不卑不亢。
他生著一雙微挑的桃花眼,此時眼底正泛著淺紅,可目光卻是從未見過的堅定。
此刻,不只應長川在看他,蘭池殿上,文武百官也驚恐無比地將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一雙雙眼裡,似乎寫滿了——
「你不要命啦?」
五重席上的天子,不知何時拈起了鏨滿珍奇的金盞,在手中無比輕巧地旋了一旋。
接著,忽然緩緩地笑了起來。
十二冕旒冠珠簾輕晃,撞碎了蘭池殿的燈火。
一瞬間明晦不清。
江玉珣看不清他的眼睛,也看不清他的表情,更難分辨他的心情。
只聽到席上人似笑非笑道:「愛卿不妨細說?」
第2章
——開玩笑,這是可以細說的事嗎?
江玉珣於心底,瘋狂尖叫。
……但閉嘴,卻是不可能閉嘴的。
「陛下登基以來,大周臣民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準備打仗。時至今日,國庫空虛、民不聊生。此乃其一。」
少年的話,清清楚楚地傳到了蘭池殿上每一個人的耳畔。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滿朝文武無不噤若寒蟬,努力縮小存在感。
他身邊的少年,更是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甚至默默地離他遠了一點。
埋了吧,沒救了。
「朝野上下大事小情,全由陛下一人定奪,文武百官難以插手。長此以往,朝中無人可用。此乃其二。」江玉珣的身體,已因緊張而輕顫,但他卻依舊端坐,不曾俯跪。
堪稱鐵骨錚錚。
在後世看來,應長川過分獨裁,導致國家極度依賴於他個人、百官無能,是大周在他駕崩後三日而亡的重要原因。
江玉珣原本平放在膝上的手,不知何時緊握成拳。
死到臨頭,他反倒一點點冷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