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冯锡尧给他一下子抓住手,差点跳起来,头皮都发麻:“松手!个大男人——”
“这么黑,万一再摔着我。”丁勋的手掌厚实温热,特别令人安心:“别吵。”
浑身都像是燎了一把火。从俩人相握的手心一点点蔓延,手臂,肩头,胸口,把心窝都烫到不行,忍不住想打哆嗦。
整栋楼没有人出来,黑洞洞的楼梯间只有他们两个,安静的一步步下行着。冯锡尧抿了抿唇,着了魔样的低头盯着彼此牵绊着的手,又是唾弃这种要不得的肉麻,又是止不住的心生猎喜。
时间很快又很慢,不过下了四层楼,冯锡尧憋的额头都起了一层细汗。
转个弯,最后半层楼梯连着外面晕黄的路灯光芒一块儿映入眼帘。
冯锡尧吁口气,挣了挣微微汗湿的手,打哈哈:“艾玛可腻歪死我了,俩大男人手牵手下楼神马的哈哈哈……行了行了,丁总,我知道你怕黑,你放心我不会到处宣扬——”
冷不防领先的丁勋突然停了脚步,倏的转身,完全没提防的冯大少没刹住车,直接追了尾,近乎投怀送抱的半依在对方怀里。
惊魂未定,冯锡尧张口就要发飙:“你他妈神经病啊——”
男人低他一层台阶,这样站着两人刚好平高,冯锡尧的目光就这么直接的跟丁勋幽深不见底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心里咯噔一下,直觉的不妙来的迅猛。
丁勋亲过来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钳制他行动的动作。可是冯锡尧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手脚动不了,脑子嗡嗡响,一向运转灵活的大脑啪的拉了电源,彻底的熄灯拔蜡不作为了。
冯大少已经处于不太正常的游魂状态好几天了。
实在是丁勋那厮太可恨。从江边那晚把话说开,这人一直挺君子坦荡荡的,除了偶尔的小动作,倒也算是彬彬有礼。谁知道那天从冯家吃了饭出来,在楼梯道里,毫无征兆的一个吻就贴了上来。
除了发傻,冯锡尧怂的啥反应都没有。
等到踩着棉花发着癔症回了家,冯大少后知后觉的抓狂——
老子当时应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他一个大耳刮子!
可是扇巴掌这种行为会不会太娘气了?就像电视剧里被轻薄的女主一样,眼睛含着泪水一巴掌挥出去,结果把自己委屈哭了……
冯大少激凌凌打个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冯总?”秘书小王再次加大了音量,满脸的疑惑。自家老板这是咋了?
上班时间胡思乱想的某人总算回魂,老脸一红,咳了咳:“有事?”
“冯总,这是淮市那边传过来的规划图,打印出来了。”小王把一张半人高的巨大图纸卷递过来:“还有行政赵经理已经把年会方案发您邮箱了,他让我问问,您还有没有什么意见?”
不务正业的冯总食指叩了叩桌面,表情严肃的很像那么回事,其实什么年会方案压根他连看还都没看:“知道了,回头我给赵经理回复。”
今年二月头过春节,公司年会就定在一月二十四号。行政部的赵友年是公司老人,每年不出意外也就那三板斧,中规中矩的,没惊喜却也不会有出格的地方。
冯锡尧收拾了心情,打开邮件一目十行看了看,随手点了回复批准了方案。
一忙起来时间就过的飞快。等到冯锡尧按熄了烟蒂挂了工程部的电话之后,无意间一抬眼,墙上挂钟已经指向六点了。
摸了摸下巴,冯总直接按下内线电话,拨去了销售部。接电话的是王城。
“丁总在,刚给我们开完会,冯总您稍等,我让他接电话。”
冯锡尧还没来得及说不用喊,直接让丁勋来自己办公室就好。结果就听到电话被搁在桌面上,王城的大嗓门从这头一直喊到那头,横贯整个销售部。
“丁总,冯总喊你接电话!”
这熊孩子。
冯锡尧扶额,在心底里腹诽。咋原来没发现,这王城有点缺心眼呢?
“喂。”丁勋接起电话,速度很快。
收敛心神,冯锡尧直截了当:“忙完了?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有话说。”
“好。”丁勋完全不会啰嗦的多问:“等我十分钟,停车场见。”
脸上隐隐发热,冯锡尧摸了摸下巴:“你车放公司吧,我让小王开车送咱俩过去。”
其实他想跟丁勋摊开来说事情不该喝酒。可是不喝酒的话,冯大少很多话就说不出口,他需要一点酒来壮胆。
选择日料店倒不是因为冯锡尧多喜欢吃这个,纯属是嫌火锅或是炒菜那些地方不够安静,一会儿涮菜一会儿进服务员的,分散注意力。
这家日料店是冯总读ba时候一个同学开的,在a市有六七家连锁店面,生意不错,环境也够清幽安静。
进门的时候,身穿和服的年轻女孩笑吟吟的一鞠躬:“いらっしゃいませ。”
“和樱包间。”冯锡尧点点头,纯粹随嘴一问:“你们李总在?”
“在。”日语瞬间转化成汉语,还带着点亲切的a市口音。女孩子很机灵,指了指最里面:“您是冯总对吧,李总特意交代,留了间最安静的包厢。两位请随我来。”
拉开木移门,整间小巧精致的布局一览无遗。
蔺草编制成的榻榻米干净质朴,上面随意的扔着几个同系列的蒲团。原木色升降桌上铺着麻布做底辅以樱花图绘布料的桌旗,墙上挂着装饰用的油纸和伞,绘着樱花树下侧身折扇的仕女图。最妙的是只有几叠大小的房间竟然有临街的飘窗,一只半人高的龙猫玩偶斜靠在那里,憨态可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