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一日距离北城500公里的山饶爆发强震,周围地市受到波及,一时间地动山摇,天花板上悬挂的白炽灯泡摇摇欲坠,课桌上的水笔和课本也被掀到了地上。
时鸢有些头晕目眩,恍惚听到班主任让大家快跑的叫喊声。
可我跑不动啊,她心想。
关键时刻,陈朝予终于发挥了一名合格同桌的应有作用,或者说,是远远超出了一名合格同桌的应有作用。
人潮喧嚣涌动,第一时间冲出教室的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折了回来。
鱼逆流而上,穿越慌张人群,硬生生挤出一条通路,回到几乎只剩时鸢一人的教室里。
然后,毫不犹豫地抱起她,以最快的速度往外跑。
时鸢离他的胸膛那样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到,属于另一个人的心跳。
炙热又急促,和他滚烫的呼吸一起,灼烧着时鸢所剩无几的理智。
她当时在想,如果这真是一次破坏力极强的地震,那他们大概早就死了。
等到她回过神来,人已经到了开阔的操场。
即使因为脱力而粗喘着,陈朝予却一直没有放下她,汗珠沿着眉骨滴落,沁入时鸢的校服衣摆,氤氲出一朵水色小花。
被不属于自己的温度烫到,时鸢的身体轻轻一颤,欲盖弥彰地别过脸去,然后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
全校师生都看见了。
在一次并未造成实际损失的地震中,高一六班陈朝予冒着生命危险从教室里抱出了自己的同桌。
还是公主抱。
时鸢尴尬得想当场找个地缝把自己塞进去。
有零星的鼓掌和起哄声响起,在事态进一步扩大之前,时鸢顾不上自己烧得绯红的脸颊,吸着气小声说道:“你、你快放我下来呀!”
陈朝予还在喘,慢了半拍终于领会到了她的意思。
“啊?好……”
就着他放低的姿态,时鸢借着他的力,让自己完好的右脚作为支撑落在地面上,再一点点站起来。
单脚站立总是很难保持平衡,时鸢却不愿再与他亲密接触,深吸一口气,将重心缓缓落到右脚上。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陈朝予的手臂就垂落在她的手边,只要她想,随时可以扶着他借力。
但现在是夏天。
没有衣袖供她拉扯,只有少年超乎寻常灼热的肌肤,仿佛血管里流淌的是奔腾不息的岩浆。
生怕越描越黑的时鸢故意避开,身体却不可避免地向一旁倒去,在陈朝予握住她的手腕之前,闻妙歌从后面赶来,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闻妙歌也喘得厉害,她原本留在最后,想扶着时鸢慢慢走出去,哪想到被陈朝予抢先一步,跑的速度还那么快,她追也追不上,反而成了最后一个离开教学楼的人。
时鸢被她扶到一边,算是暂时逃离了这尴尬的境地,故而忽略了少年讪讪缩回的右手,和后知后觉红了一片的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