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他二人在柴房黑暗中悄悄聊天,秦栀眨巴着杏眼看他,“那你为什么这般抗拒,书童也是个正经身份,至少比待在这里强多了!”
少年难以置信地望了望她,又叹了口气,“罢了,你这般单纯,怕是不知其中密辛,也没必要知道——反正我是一定要离开这里的,我还有很重要的事去做!”
秦栀捏了捏他的掌心,说:“小白白,我们找个机会逃跑吧。”
“都说了我只是姓白,不叫小白白……”小白无语,又疑惑问她:“你知道暗道”
秦栀摇了摇头。
“那我们怎么逃”
柴房中忽然闪绽放起耀目的蓝光,电流闪烁间,那双漂亮的羽翼展现在小白的眼前,在他银灰色眼底留下了惊艳的神色。
“好,好美!”他忍不住赞叹道,却很快收回神来,“那有什么用,难道,我们要飞出去吗”
秦栀竖了个大拇指:“未尝不可!”
“可你的翅膀太扎眼了,我们逃不了多久便会被发现的!”
小白拿起木柴在地上画起地图,指着各个点位跟秦栀说守卫巡逻的时间与位置,万事敲定后,次夜子时守卫换班之际,二人悄悄从后面翻墙离去。
呼吸着外面畅快的空气,秦栀忍不住哈哈大笑,拥抱着自由的气息。
“闭嘴吧,你再笑便要引来追兵了!”小白拽着她一路狂奔,可还没等二人逃出深山,面前便站了个广袖长衫的男人。
“两个小朋友这是要去哪里玩大晚上也不睡觉吗”
教坊司的坊主恰好在外头夜游,将二人捉了回去,小白担下所有的责任,被打得昏死过去,二人关在柴房中静思己过,他身上那股奇异的香味再次扑面而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教坊司内血流成河。
异香
山路蜿蜒曲折,林深不见归处。
下了雨后石阶上爬满了泥巴,稍有不慎便会脚下打滑栽跟个头,女孩紧紧拉着少年的手往前奔跑,二人皆是累得气喘吁吁。
不多时,身后的少年有些受不住了,“青青,别管我了,你先走吧……”
他甩开秦栀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上,秦栀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蹲身去拉他,“不行,说好的一起离开,我绝对不会抛下你不管!”
“你真是个傻瓜!”他再次拂开秦栀的手,“大难临头各自飞,你没听过吗”
秦栀愣住,她那琥珀色的眼瞳里满是倔强。
“我听不懂你们这些文人的酸言酸语,我阿爷说过,好死不如赖活着,活下去才有机会,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千万不要放弃!”
白曜似是难掩真实的身体状况,方才还满脸戾气,下一刻仿佛泄掉了浑身气力,倚在树边大喘着粗气,脸色一下子惨白下来,额头上冷汗涔涔。
秦栀发觉有些不对,伸手去扒他衣领。
“你做什么”白曜紧紧捂住衣襟,捉住秦栀的手,眼中浮现出一丝惊慌。
秦栀瞪他一眼,掰着他手指将他衣领扯开,这才看见他身前身后的鞭伤正往外渗血,纱布已是湿漉漉的一片血色。
那是教坊司的刑罚,白曜声称要挟秦栀带他出逃,一人抗下了十几鞭子,当场便晕死过去。
“啊!”秦栀被那刺目的红色吓得一呆,白曜却是自嘲般笑了笑。
“我都说了,我走不掉了,可你还有活路……”他将手心里藏着多时的玉牌放在秦栀手中,“你拿着它去苍夷城,找一个名叫林子懿的人,他会护着你的!”
秦栀咬了咬嘴唇,望向山上燃起的黑烟,坚定道:“今夜不知是哪里来的劫匪袭击教坊司,方才给了我们逃生的机会,若不牢牢抓住,待再次被捉回去,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所以呢”白曜唇齿染血,又生生咽下。
“所以,你要坚持住,不准放弃——到我背上来!”
在白曜震惊的目色中,秦栀在他身前蹲下,将他双腿架在腰间,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下跑去,有了白曜的重量加之身上,秦栀明显吃力了许多,好在自小生长在海边,随长辈们捕鱼练就了一手好力气,牢牢将白曜箍在身上。
他的发丝垂落在秦栀耳边,与后者的头发缠在了一起。
若能成功出逃,他定要护着她一辈子!
心中刚想到一丝未来的光亮,下一瞬一股巨力自秦栀身后传来,紧接着二人腾空而起,白曜猛吐一口鲜血,染红了秦栀半片衣襟。
二人重重摔进泥潭,为了护着白曜,秦栀手臂咔嚓一声响动,自断裂处传来锥心刺骨的痛来,她的眼眸不自觉痛得流出眼泪模糊了眼眶,隐约听见身边人再次呕血的声音。
“白曜……白曜!”
他趴在泥潭面色如纸,那双倔强闪亮的眸子此刻一片灰暗,胸口起伏不断,嘴里不停地溢血,再往后看,便是他身后那焦黑的手印。
他身上那股异香再度浮起,却被绵绵细雨淹没,唯有身边的秦栀嗅得真切。
来者周身气流涌动,该是灵师之身,小小教坊司怎会派灵师来追杀秦栀二人
她心中疑惑,却顾不得多想。
只挡在白曜身前护着他,龇牙望着来者,四五名灵师立在不远处的雨中,将二人环住慢慢逼近,皆是一袭黑衣,带着白色面罩,犹如人间索命恶鬼。
秦栀吓得双腿颤抖,仍然大喝一声:“滚开!不然我不客气了!”
绯月雷雀附体,不远处的天边隐隐传来雷声。
“绯月雷雀……异化的灵兽”为首之人轻声惊叹了一句,“可惜要殒命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