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他轉移了早該結束的話題,「我有點困了。」
林霽習慣性地揉了揉他的發頂。
「那快上去睡吧,等明天起床,我們再繼續聊。」
鄭知夏卻搖了搖頭。
「再喝一杯吧,」他說,「不過也沒什麼好繼續聊的,已經不重要了。」
似乎在說努力想開的那一瞬間,他在林霽的鬆懈和如釋重負中真的開始想開、放下、釋然。
鄭知夏從不欺騙林霽,鄭知夏從來履行他們間的每一個承諾,即便連綿的隱痛可能會占據他的全部生命,他也願意為了林霽收拾好所有錯誤的狼藉。
本來就不該有,只是他一直找不到理由放下。
可林霽卻說:「重要的,你的每一件事都很重要。」
可真正重要的事是永遠無法被說出口的。
鄭知夏抿唇笑道:「那就等我下一次想說的時候再聊吧。」
「好,」林霽溫和地微笑,沒有勉強他,「那睡一覺,明天要開心一點。」
鄭知夏也乖乖地答應了,一杯酒落肚,他輕聲和林霽道了聲晚安,徒留一地昏暗燈光與傷感的鋼琴曲,林霽坐在沙發上,眉頭皺得很明顯。
明明一切都在回歸正軌,他卻覺得鄭知夏不對勁——但和從前也沒什麼不同的。
大概只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
林霽也站起身回房間,孤單的影消失在樓梯轉角。
他決定把剩下的事情交給時間。
……
鄭知夏以為自己會失眠,事實卻是睡了近日來的第一個好覺,睡夢中只有讓人無比安靜的長久黑暗,沒有撕心裂肺,沒有輾轉反側,他平靜地睡著,又平靜地在晨光中甦醒,金燦燦的世界裡,他聽見心臟在胸膛中平靜地跳動。
沒有想像中的撕心裂肺,大概是真的明白自己已經走到了絕境,原來糾結只存在於不敢取捨的時候,一旦真的做了決定,也就不會再感覺到靈魂被撕扯成兩半的痛苦。
挺好的。
他爬起來洗漱,一點點將自己收拾得乾淨整齊,手機上躺著林霽的未讀消息,問他起床沒有。
「現在下來,」他回道,「你在吃早餐嗎?」
林霽的回應是一張照片,洛桑正在往餐桌上放白瓷描花的盤子,太陽蛋煎得剛剛好,攤在燻肉腸邊,黑胡椒顆粒細碎地散落著,看起來和五星酒店的早餐沒什麼差別。
他心境平和,含著笑意走下長長的樓梯,晨光中林霽回過頭,對上他圓潤明亮的眼,也忍不住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