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儿接过看?一眼,几行?几行?的姓名?连同年纪,都用墨汁记在册子中,表明她们坚定的态度。
“好,城西外有片荒废的山庄,我已经跟赵蛮子商议过,你且将她们安置其中,然?后从凌云中抽出几名?女子去教导她们,以后那座山庄便是凌云驻扎的军营之地。”江秋儿将册子搁在书案上,若是以前?,这些事,她都是亲力亲为,可偏偏今年赵蛮子回?来,撞见自己晕倒,于是这些事,都尽量让席娘去办,自己则是颁布命令便可。
可做出每样抉择,江秋儿都要深思熟虑地揉眉,不能出任何茬子。
席娘听闻,颔首地道,“我这就带人过去,对了近日战事紧张,城中混入了长京的探子,我已经安排了人在府中保护阿秋的安危,倘若近日无事,莫要出家门一步。”
她面容肃然?,握紧了腰间软剑的剑柄。
江秋儿也?知其中危险,蹙眉应下,又邀约她一起去庭院闲聊了几句。
“北陵城无父无母的婴儿都送入了庄子里,派人养育照看?。”席娘将前?些日子所办之事一五一十道出来,而后又说?出北陵城内的绣庄也?已经开了。
“绣庄一开,城内的女子也?有了生计。”席娘想到?这,眉眼舒展。托江秋儿的福,这些动荡时局下的女子也?能喘一口气。
江秋儿与她来到?游廊下,思忖一番,缓缓道,“绣庄开了后,还有其他?铺子,你都去看?一眼,能不能置办出几间,看?哪几个女子品性良善,有经商的才能,都举荐上来,至于银两?,我算过你们之前?剿匪得来的银两?,算起来,置办起铺子,绰绰有余。”
席娘闻言,惊喜万分,朝着她拱手道:“多谢。”
“剿匪都是你们的功劳,跟我可没关?系。”江秋儿挥挥手,坐在庭院的石桌,微微仰起头看?向缥瓦,心?下宁静万分。
席娘郑重其事地道:“倘若没有你,也?不会有我们的功劳。”她说?得真?情实意,目光认真?。
江秋儿瞥见,一时也?不知说?何话。
梧桐游廊两?边种植,枝条缠绕,庭院冷冷清清,只余下她们两?人。
江秋儿想起北陵城建学堂一事,一提这事,席娘从之前?的满面笑?意,顿时一副肃杀之意。
“出事了吗?”江秋儿嗅到?不同寻常,蹙眉过问。
“学堂已经建办,可那群老顽固不允许女子进学堂,听到?说?有女先生,便气得撸起胡子,说?我们女子侮辱圣人门楣。”
北城的人都知道席娘是江秋儿的人。江秋儿是谁?那可是乱世中的活菩萨,听说?西陵都有人为她建长生牌,为她日日祈福,而且江秋儿背后还是有赵蛮子。
赵蛮子可是从一介泥腿子,到?如今镇守一方的枭雄。
偏偏那群不长眼的老迂腐,恪守女子不能进学堂的教诲,天天在学堂闹事,全然?不怕江秋儿与赵蛮子。
“这件事也?怪我。他?们里有个老迂腐被我请来当先生。本来我看?他?在北陵赫赫有名?,谁知是个不上台面的迂腐之人,我便赶他?出学堂,为此我干脆只请女先生来学堂,可他?却不依不饶,这才酿造了今日的场景。”
席娘将原委一一道来,江秋儿闻言,禁不住冷笑?。
“下次他?再来闹事,你先将她们的妻女和母亲请来,当面质问他?们若瞧不上女子读书,是担心?自己比不上女子?还有他?们装了一肚子墨汁,容不下一个女人,岂非读书读的都是鄙夷他?人,傲气他?人。”
江秋儿字字犀利,听得席娘双手握成拳头,眼前?一亮。
“他?们捣乱的那日,你将这些话提前?教给邱月,她嘴皮子利索,让她去激那群老迂腐,顺便跟他?们来一场比赛。”江秋儿若有所思道。
席娘不解,“比武?”
“当然?是比学识。期限定一月之后。”江秋儿笃定地看?向席娘,语气坚定地道:“我信我们女先生的本事。”
席娘握拳一锤子砸在掌心?,激动地道:“我请的学堂里的女先生,可都是之前?在西陵有目共睹的厉害,若是跟他?们一比,那真?是将他?们的颜面全踩在地上。”
“你不要轻易自信,先跟她们商议一番,若是她们不惧比赛,全都同意,再用这一招。”江秋儿从容不迫的气势,四平八稳,看?得席娘挪不开眼,同时感叹阿秋此举正好解决她心?头一病。
两?人闲聊后,天色不早,席娘告退,庭院内余下江秋儿一人。
她不喜有人伺候自己,故此府中甚少?有奴仆,在庭院停留了半炷香的工夫,江秋儿这才回?到?厢房,去回?赵蛮子的信。
紫檀案几上,笔墨纸砚摊开。
江秋儿握着竹叶笔毫在宣纸上写下了慰问的话语。
少?顷,江秋儿搁下笔毫,扫了一眼写的家书,之后便去唤青叶,托人送走。
待她忙碌完毕,四方暮合,一行?飞燕归入巢穴。
江秋儿沐浴更衣,在窗台点了的梨子香,随后举灯来到?翠屏的案几,打算看?会书。
却不曾有人叩响门扉。
江秋儿觉得困惑,还以为是青叶,可当大门被猛然?踹开,已经离开的席娘忽然?闯入进来,神色慌慌张张,不由分说?地闯到?她的面前?,拉着她的皓腕,慌慌张张地道:“阿秋,有刺客。”说?罢,用力一拽,想将江秋儿带走。
可她一动,却察觉脖颈有异,立马侧过身,却发觉江秋儿用金簪抵住她的脖颈,神色冷漠,抿着唇,“你不是席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