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的武林高手总跟在她身后,用他们的境界来说,他们虽然有的没有灵根,有的却以体入道,最高境界能达到武圣级别,日后就算成不了仙,寿命也比寻常人多一点。
他们是不介意跟施南凐有点什么的,最好是通过与她接触,多获得些对战上的领悟,其实还是想跟施南凐有更多武力上的交流,感情上,不谈也罢,如果有肉-体上的需求,达成一致彼此可以相互满足。
这就是施南凐觉得有意思的地方,这些武痴就算她拒绝了,有一两个也会铁了心的跟上来,哪怕在她跟前毫无招架之力,也要把她当做进步的对手,一遍一遍磨炼。
“你昨日又没来赴约。”
她刚从山上下来,稻花城里一出现,一道指责的声音隐隐透着些疲倦响起,背着剑的青年暗藏不满幽幽地盯着她,双眼布满血丝,衣裳勉强保持整洁,与当初相遇时意气风发的侠气模样判若两人,“我在这城里等了你快两年,就怕你不来,每日都来城门前寻你,终于让我蹲到了!”
蓬昀真就是那个武痴,他为施南凐的剑法所迷,着魔一般跟上她的脚步,施南凐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直到她回到飞雪境,山下无一人知道她的来历,更寻不到她的踪迹,只有像现在这样每天想尽办法守在此处,等一个能见到她的机会,没想到一等就是这么久。
施南凐:“我可不记得我有答应过昨日要见你。”她笑着说,意思就是昨日不见,今日不见,明日也不会见。
她没做出过什么承诺,且不对任何人负责。
蓬昀真默了片刻,他实则也只见过施南凐一回,就是看过她挥剑,然后就跟失了魂一样跟着她,直到有一天她一声不响就消失了,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现在来看这女子哪里是出事,她是无心,放到其他女子身上,听见一个男子心甘情愿等她两年,日复一日连家都不敢多回,生怕会错过她,都会动容一分,结果对方什么都没有变。
他看施南凐脚步一动,紧张问:“你去哪?”
施南凐话也不说,只往前走,蓬昀真便什么都不问了,将刚从附近买来没吃完的吃食随意吞了下去,快步跟上。
她现在心境、修为都到了最圆满的境界,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历劫,得到施南凐想要的,唯独缺了功德,起码得修满个百十年,方能得到金光庇佑,顺利飞升。
所以施南凐才会从飞雪境出来,到人间看看哪里有苦难,凡人的纠葛她是不参与的,老大老二是意外,她主要还是帮人们解决妖魔以及自然灾难等危害。
时间一长,人间都传起她的名声,不归仙人。
哪里有苦难,哪里就有不归,不归仙人解决了一个地方的麻烦,就不会再回到原来的地方,世人对她的样貌都是模糊的,有的见过终身不忘,有的终其一生都只在传闻中听说过她的故事。
蓬昀真从跟着施南凐,一心想向她讨教对战,从她身上吸取经验,已经跟了不止十余年,这些年他心境上也有不少变化,在见识到施南凐的所作所为,他向武道奋进的心没有动摇,却对眼前的女修少了许多利用的心思。
至少她做的善事,普渡众生,造福世人,世间少有,无人能比。
他们习武的讲侠义之气,罡风淬体,武道修身,良心面世,却应对不了超出凡人之躯能承受的自然灾害,只有让施南凐来。
这么多年,他终于知晓了她的名字,从他同她一样救世赈灾后,他也有了像她身边两个弟子一样跟随她的资格。
他们一起论道,一起历经人间沧海桑田,直到近来他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凡人的寿数是有限的,纵然他们习武比一般人多活几年,却依旧难以跟上修真者的步伐。
他的寿数到了,就该化成一捧黄土,而他追随的女子却一如初见,还是一头如瀑青丝,莹白如玉的肌肤,她都不会老,亦没有皱纹,看他的眼神不算多有温度,依旧会淡淡地微笑。
殷墨:“你何不去求师尊赐你灵根。”
殷白:“你就要死了,开口求一声,看在往日情面师尊不会坐视不管。”
想当初要不是他们幸遇到施南凐,又有破釜沉舟,抱着必死的决心,他们也早就成为别人嘴里嚼烂的骨头,向高位者求助,不伤及自尊,一切都是求生的本能。
蓬昀真没有灵根,也就是没有修炼的路子,而灵根又是天生的,这东西很难拥有,若施南凐能为他开仙骨,说不定蓬昀真还有一线希望。
他摇摇头,“不必了,我寿数到了。”
灵根的质量是有差异的,有的凡人强开仙骨,得到的灵根只差不好,修炼到顶也不过才能筑基,而筑基之后又要花费许多力气,更多的是从此停滞不前,终归逃脱不了寿命的消亡。
武道上的天才是不愿意走上这条路的。
他看向屋外,隐隐有如同莲子的清香飘进来,他知道施南凐其实就在外面,他们亦师亦友,已经不在情爱中任何一列。
“我去了。”他说得好像只是出门一趟,气氛也如往常一样静谧祥和。
殷白殷墨看着他闭上眼,他的寿命和他们比起来太短了,而蓬昀真两百来岁在凡人中已称得上长生。
施南凐没有进屋,修炼到她这种地步,生离死别早就看淡,如微尘无足轻重,她跟殷白殷墨有恩情,跟蓬昀真有友情,但这些都干扰不了她的道心。
太上忘情并非说,一定就得抛弃情爱,而是世间任何一种感情,都拿得起,放得下,成就自我,解决自我,方是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