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采用第三人称)
露五渊仰躺着,右手紧紧揽着林妹妹的娇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怪兽巨翅徐徐启开的方向,心里在七上八下地打鼓,对眼前的未知世界充满着惊奇的期待和惶惑的迷茫。
当怪兽的翅膀终于启开一片足够感知外界的空间后,眼前的情景完全出了露五渊的意料,没有铺天盖地的黑暗当头罩下,也没有陈腐酸臭的动物巢穴气味袭鼻而来,却是一片耀眼的白色光华从怪兽两翼巨翅之间的空洞中倾灌而下,一下子把怪兽的盛大脊背和他们四具鲜活的人体照得光彩夺目、熠熠生辉,如同白昼。这地穴里怎么会有如此的华彩?
还没等露五渊启动思维假设出一个可能的情况,已经不容他有思考的余暇,异象又接二连三地涌现过来冲击着他业已蒙的大脑,此时,怪兽的巨翅已经基本平铺开来,所以原本被巨翼隔挡在侧面的奇异风光席卷而来。只见在当空一片耀眼的白光笼罩中,横斜里一片刺目的红光有如排山倒海般突袭而来,一下子渗入白光的势力范围,红白光色互相浸润,上下浮沉,在他们周身如同丝缕般飘荡环绕,恍若幻境。如果不是伴随红光而来的还有把肌肤灼得生疼的热,露五渊真要以为他们几个被怪兽带到了一个幻虚仙境里来了。
怪兽的巨翅终于全部展开,并且斜斜向下摆放成一个斜梯状,然后,它身子略一侧斜,露五渊只觉身底一滑,便抱着林妹妹的香躯沿怪兽的翅膀骨碌碌滚了下来,落到地面时,轻轻徐徐的,没有任何痛楚,他和林妹妹刚一着地,狗顺和苟雄的壮躯也依次滚跌下来,可能由于体形过大,滚动起来带着呼呼风声,甚是让人心惊。
最后,狗顺在地上哎呦叫了一声,爬起来的时候,露五渊已经呆立当场正在目瞪口呆地审视着周遭的环境。
触目所及,一侧是一片汪洋大海,一侧是一片盛大的6地,汪洋大海的海水不是蓝色的,而是红色的,因为海面上不是荡漾的水,而是跳跃的火苗,火苗自海洋里浓郁的红浆上燃起,翻江倒海都是熊熊火焰,满心满眼全是一望无际的火红,猎猎燃烧的火苗在广袤无垠的海面上摇曳飘荡,蔚为壮观。真是好一派气势恢宏的火海。而另一侧的6地则呈现全然不同的景象,靠着火海岸边的这一片土地地面被火热烘烤得焦枯,焦黑的硬土地上纵横着一道道裂缝,一些通体暗红的鹅卵石散落其间,除此之外,寸草不生。偏离火海较远的地方,则稀疏生长着一些草木,大抵低矮,偶尔有几树桀骜不驯地耸立出来,也是孤零零地形容枯槁,几无生气。这些稀零的树木过渡过去,那就不得了了,模模糊糊似乎是一片盛大的森林,郁郁苍苍,一眼望不到那边的景象,但却全无人响,显得幽密阴森。
更奇的是头顶,露五渊即便已经从火海和森林的惊骇中强自回过神来,也无法对头顶那片匪夷所思的天空有哪怕迷幻般的顿悟。
头顶俨然也是一片天空,也是白亮广阔的,往下投射着夺目的光彩,但其离奇之处在于,这片天空不是空朦的,而是有实感的,那光线也是由太阳散出来的,但却不是一个太阳,而是一片太阳,又或者说,不是一个圆滚滚的太阳,而是一个圆滚滚的太阳被无限压扁,无限延伸,宽广无边地平铺在那有质感的天空底面上,洒下那铺天盖地的五彩阳光,把这片神秘的世界囫囵吞枣地含纳在它的盛大光华照耀下。在天空中那盛大而辉煌的五彩日华之间,还若隐若现一处神秘所在,它是一片光溜溜冷凄凄的黑暗,整个太阳平面其它地方全是光芒万丈,惟独在它身上幽暗清冷,荒凉零落,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露五渊越看越奇,回过头来找狗顺时,狗顺也是一脸惊奇地在左顾右盼、东张西望,和露五渊对望一眼,藏不住彼此心头的惊骇和惶然。
露五渊就掉过头去找怪兽,怪兽庞大的身躯蜷缩在旁边,就像一座山一样,在露五渊环顾四周时,它一直安静地陪伴在那里。
此时看到露五渊向它看来,它才微微动了动身子,晃了晃方形巨脑,眨了眨眼睛,射出一丝温和的目光,带着点调皮和讥诮,似乎是要安慰露五渊。
露五渊尴尬地挠挠头,又苦于无法和怪兽交谈,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
怪兽那庞然大物般的身躯突然站了起来,然后,那绕了好几圈盘成一团的长长身躯逐渐展开,那刚才已经折叠起来的巨大羽翼又徐徐开启,最后当怪兽完全把形体舒展开来的时候,露五渊才第一次看到了它的全貌,也顿时看得心惊肉跳。
怪兽的身躯迁延开去,不亚于一座小小的长城,身上亚麻色为底色,上边布满五彩斑纹,熠熠生辉,身段上每隔十来米,就生有一对硕大的腿爪,爪缘锋锐,如若把把钢刀,腿上金鳞层叠,金光闪闪,煞是生动。远远的地方,堪堪可见一条巨大的尾巴,微微上翘,如若金鞭,直指云霄。
露五渊看得直吸凉气,心道,好在这怪家伙是友非敌,否则,要没有这一层心理因素做保障,光看它一眼就得心胆皆裂。
怪兽似也在露五渊眼神里看出了这一点,有点歉意地眨眨眼睛,歪着脑袋略做思索,朝露五渊缓缓行进几步,然后匍匐下前身来,用大头碰碰露五渊,却抬起一条前腿往幽密森林那边方向指了指,直到露五渊的目光随着它前腿指向的方向好奇看过去,它才放下腿来。又重新站起,再次用胖脑袋碰碰露五渊,然后退后几步,凝神看了露五渊好一会后,突然掉头,往前爬行,巨大身躯随即启动,度也逐渐加快,最后竟带起一股呼啸的狂风来,远远看去就象一辆正在全行驶的特快列车。就在怪兽的尾巴也离开他们十来米远的时候,怪兽的巨头突然仰起,两排巨爪齐齐抵足而划,巨无霸的身躯蓦地腾空而起,如若一大片乌云从地上升,整个飘上了无边无际的火海上空,并且越飞越快,一开始在他们眼里,它的身影还象座悬浮在火海上空的大山,过了不到片刻,它已经飞掠而去,在遥远的海面上逐渐化成一片火红颜色里的一点零星暗影,去向了火海那一边的遥远天际。
露五渊遥望着怪兽离去的方向,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难言的伤感,怪兽盘旋在侧的时候,他有一点本能的害怕,此刻,它突然离去,才现自己原来对它已经有了依依不舍的感情。
旁边的狗顺却是伸着脖子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无比惬意地说道:“哇靠,这怪家伙终于走了,有它在旁边,他娘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这下总算自在了,二狗子,开动一下你聪明的脑瓜子,怪家伙把咱们带到什么地方来了?这是外国吗?”
露五渊回头望狗顺一眼,苦笑道:“狗子,估计这下你称心了,这可不止是外国,这应该是外星球了!”
狗顺当然不太相信,狐疑道:“二狗子,你兄弟现在很彷徨,不要跟他开玩笑,行吗?”
露五渊呵呵笑了几下,肃容道:“狗子,不是兄弟要吓唬你,我有预感,不管这是不是外星球,这可能是片比中国还要凶险的地方,在中国,还只有被政府枪毙这一种死法,在这里,我估计随时都有可能通过某种方式毙命,所以今后你不能再鲁莽,一切要依从我的吩咐行事!”
狗顺眉头越皱越紧,惊惧道:“二狗子,难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露五渊摇头道:“做梦也想不到会到达这么一片海洋6地上来,实在很难理解,分析起来的话,按照地球经度推算,如果是从中国湖南的地底下垂直穿透地球,抵达的应该是南美洲大6,可是没听说南美洲大6上哪个地方有这么一片漫无边际的火海,要有的话早就举世闻名了。所以我刚才认为是怪兽带着我们不仅穿透了地球,还穿透了太空,抵达了另一个星球,并不是信口开河说的,虽然你不相信,但这事只能暂且这么理解了,否则,没个说法,这心里如何踏实得下来!”
狗顺惊呼道:“穿透太空?我的天,二狗子你想象力太丰富了,要真他娘的到了太空,我也不怕,我当兵的时候老幻想着有朝一日要能参加太空大战就好了,这下真有机会了!”
狗顺这厮,一胡思乱想,就爱忘却现实。
露五渊暗暗苦笑,叹道:“你他娘的别见风就是雨,我只是拿这种说法暂且安慰一下而已,要真有怪物从地球表面激射而出,那地球上还不炸开了锅?”
狗顺拍拍脑袋道:“也是哦,这玩意确实不好理解,不过对我来说,只要离开那该死的中国,管它是外国还是外星球还是什么第三界第六界,我全然不怕,再凶险,大家都凭本事打斗,死了不过咽口气的事,哪象在中国,就是死了也咽不下那口气啊!”
露五渊心知这兄弟又忆起悲苦往事了,连忙岔开话题道:“好啦,咱在这里胡猜乱想也没用,还是遵照那条怪龙的指点,到山那边去看看情形再说!”
狗顺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露五渊回头捡起地上的背包,来到了林妹妹躺卧的地方,林妹妹还在昏睡,不过呼吸却意外地变得平静安详了,似乎只是在熟睡一样,露五渊用手探了探林妹妹的额头,与周围空气中因为火热而形成的灼热气温比照,林妹妹的额头竟然温润平和,一点烫手的感觉都没有了。林妹妹的病情明显见好,露五渊心头大喜,怪兽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看来还真不是漫无目的的。
露五渊将林妹妹拦腰抱起,然后望狗顺一眼,朝地上的壮汉一努嘴,示意他如法炮制带壮汉走。
狗顺皱了皱眉头,苦笑一声道:“他妈的这破流氓,早知道会到这地方来,就不监禁他了,现在反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牢骚归牢骚,他还是走过去,先将壮汉的背包斜挎在肩,再一提壮汉粗腰,将壮汉也抱了起来,健步如飞来到露五渊身旁。
露五渊看狗顺精力充沛,似乎一点不受刚才昏睡的影响,放下心来,再不打话,回望一眼熊熊燃烧的火海,抱着林妹妹毅然决然朝着那片幽密的森林走去。
逐渐靠近那片森林的路上,露五渊才现这个地方不仅阴森,而且凄凉,地面上竟然惊现骸骨,一开始还是七零八落的,慢慢地,竟然成片成堆,有的地方干脆要踩着这些骸骨才能行进,连空气中似乎都还弥漫着一股陈旧的血腥味,凭露五渊对解剖学知识的了解,一望就知道这些遗落荒岭的东西就是人的骨头。
望着那漫山遍野的骸骨,露五渊不禁浑身直冒凉气。哪里来那么多尸骨呢?难道这里是个古战场?也只有古代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才会这么尸横遍野!
终于偏离了火海的浅滩,进入了那片林木稀疏的过渡地带。
这里的感觉就全然不一样了,虽然仍然荒凉死寂,但草木微晃、树叶轻摇所带出来的那种生命气息给他们那死气沉沉的心境带来的震撼却是飓风级的。
令人称奇的是,这里不仅有树木花草,还有水,随着越来越靠近那片繁茂的森林,露五渊竟然从绿荫丛中闻听得有水流叮咚的声音,连忙绕过几棵枝叶繁茂的柳树树盖的遮挡,露五渊托着林妹妹的娇躯循声找去。
随着林木密度的增加,高大乔木和低矮灌木穿插盘杂,各种枝条和树叶交叉错绕,再加上地面都是那种松软的山土,有时候还有落叶掩盖的小土凹,路是越来越不好走了。
露五渊生怕林妹妹受到丝毫损伤,自己腰身全部弯了下来,将林妹妹香躯蜷缩成一个绣球样,严严实实地窝在自己胸怀里,然后全然不顾粗糙枝条在自己脸上的刮蹭,勇敢地夺路前行。好在这里虽然山木繁茂,但是似乎却没有任何动物,因此一路虽地形艰险,却也走得波澜不惊,吃苦不少,吃惊有限。
流水的声音越清晰,已经由隐约可闻转化成涛声阵阵,听那势头,似乎还是条不小的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