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多了。是和窦新语。”
“窦-新-语”
祁宥安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白里透红的指甲盖一下一下敲打着方向盘,最后幽幽开口。
“这个‘小丈母娘’不靠谱啊,收了我的红包,劝分的事儿怕是也没少做吧?”
自己可以拉窦新语挡枪,但是别人是绝对不能玷污窦新语的“一世英名”的。捍卫窦新语形象的任务汤嘉柠牢记在心,几乎是立马开口。
“你少瞎说,她可没劝分。”
“所以是你自己决定的?真的是觉得和我恋爱没意思?”
就凭自己分手那天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但是相逢以来,祁宥安对自己并不算坏。而且在那之后自己心里也后悔了,所以汤嘉柠不想再说违心话伤他。
却也不好意思直接开口,只能拐着弯说:“那些都过去了,别再提了。”
祁宥安也见好就收,顺着台阶下来,“嗯,都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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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车窗外的街景一幕幕飞驰,车很快驶入市中心。
祁宥安把车开进一家中医院的停车场停下,熄火。汤嘉柠不明所以,却还是跟着他一道解开安全带往外边走。
祁宥安胳膊抬起,自然地把身边人往自己身上一揽,两人亦步亦趋往电梯口走。
电梯内部的按钮只有-1,1,2三层楼的按钮,看来是这家医院的专属电梯。
两人乘电梯到二楼,祁宥安搂着汤嘉柠穿过走廊,径直往里间走。
医院是复古的中式设计,空气中有淡淡的药草清香。走廊上人流量很小,大概是下班了的缘故。
“这会儿人都快下班了,能行吗?”汤嘉柠歪过头看只顾着搂着自己往前走的祁宥安。
“再说了,我们也没有提前预约,人家能给我们看?”光是从电梯到走廊这一小段路程,汤嘉柠就直觉这家医院不太一般。
祁宥安手搭在她胳膊上,粗粝的指腹包裹住她白藕般的胳膊,唇齿微张,轻笑一声,“到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走到一个用木牌挂着“院长室”的办公室门口停下,象征性地敲了一下门,推门进去。
办公室很宽阔,近乎纯白的设计在视觉上更显空间大。医生坐在位置上在写什么东西,听见有推门声,没抬头说了句:“不好意思,我们已经下班了。”
汤嘉柠站在对面,听着声音觉得莫名有点熟悉,但又说不上来究竟在哪里听过。
反观祁宥安,倒是像个大爷一样,在对面的灰白色皮质沙发上坐下。自己坐下后还不忘拉着汤嘉柠也坐下,不急不缓地给她斟了杯茶。
汤嘉柠在心里腹诽:你这哪是来看病的啊,你这是来做大爷来了。纵是自己,去梁牧那里也没这么当自己家。
见推门进来的人迟迟没有说话,段盛从笔记本上抬起头来,就看见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
男人的一双长腿随意地交迭着,手也慵懒地搭在沙发靠背上。身边的女人穿着一身无袖牛仔上衣和深蓝色的阔腿牛仔裤,短发模样,坐姿相对于旁边那位大爷来说,有点儿正襟危坐的意思。
汤嘉柠坐在沙发上,看见对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抬起头来看自己这边,两人视线对上。
对面是段盛,戴着一副款式简单却颇有质感的黑框眼镜,头发精致地往后梳起,黑色笔杆在他骨节分明,青筋微显的手上转来转去,脸上还是一副禁欲模样,看着有点像斯文败类。
汤嘉柠嘴角扯出一个礼貌性地微笑,冲着对面的段盛轻轻点头,对方也回以礼貌地招呼。
见对面的大忙人终于抬头看自己和汤嘉柠了,祁宥安起身,牵着汤嘉柠的手走到段盛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一副不着四六的语气,“诊诊吧,段医生。”
段盛从旁边把手垫移过来,手搭上汤嘉柠刚放上去的手腕,眼睛确是看向祁宥安,“我要问你收加班费的啊,祁总。”
祁宥安也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凳子腿不够高,他的大长腿有些无处安放,只好伸直。“你尽管开口就是。”
段盛给汤嘉柠号了下脉,一边号一边问了她几个关于睡眠情况、经期之类的问题,汤嘉柠也都一一回答。
结束号脉,汤嘉柠收回手腕,段盛拿过已经放在一边的处方单。一边给她写处方,一边和她讲话:“你是贫血,再加上湿气重。”
“我先给你开两副药,吃完你觉得有效果的话就再来,到时候我再给你对症下药。”
汤嘉柠坐在位置上点点头,嘴角却莫名扬起一点笑。祁宥安察觉到,凑到她耳边,用气声问:“你笑什么?”
他是什么观察员吗?自己这么小幅度的笑容他也能察觉。
其实汤嘉柠就是觉得,她第一次见段盛的时候,还是在酒吧。那时候他还在念大学,俨然一副学生气的模样,而今都是一院之长了。
又想起祁宥安和自己说过,他们俩一起半夜偷溜出去吃夜宵,事情败露后段盛被胖揍的情景,配合着眼前他一本正经给自己诊疗的模样,就觉得很反差,所以才没忍住笑。
段盛拿上处方单起身,祁宥安抬头,问他去哪儿。
段盛停下脚步,提了口气,“祁总,我去给她抓药。医院的护士都下班了。”
怎么听起来阴阳怪气的。
祁宥安:“那么就辛苦院长跑一趟了。”
汤嘉柠在一旁静静地看他俩都趣儿,不忘拿出手机和窦新语闲聊。
然而窦新语的关注点并不在那个院长亲自给汤嘉柠抓药,毕竟都是和祁宥安一起的,做出什么事儿都不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