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是右手小臂外侧,云浅下意识没有翻过手腕,而是用相对拧着的姿势,把伤处展示给医生,手指蜷起,手腕也弓了下去。
消毒并不疼。
云浅努力定神,却没错过从旁边射来的目光,让她不确定又紧张地转头看去。
两道目光在空中相碰,又错过。
看的位置不同。
云浅在看他的脸,他看的是她的手。
骨感纤细而柔和,皮肤白嫩,手腕处微微凹陷,好似能看清上面的血管纹路,细腻分明。
那处皮肤最柔软,看着就光滑,偏偏,上面横亘一条深邃的疤痕,像质泽柔细的丝绸粗暴地被刀子划破。
云浅后知后觉他目光所及,倏地翻过手背。
幸好校医已经给她处理好擦伤。
“谢谢医生。”
云浅起身,膝盖的不适让她蹙低了眉,强忍着痛继续往外走。
唐元快步追上,下意识搀扶她胳膊,连连安慰:“别担心,兴许明天睡醒就消肿了。”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入秋的气温说降就降,云浅出来只套了条裙子,现在被晚上的风吹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这都是小事,偏偏,她的冷是从心里往外蔓延的,让她思考能力迟钝。
唐元见她很明显是心不在焉,直觉地往后面校医室看了眼,“你认识他们吗?”
云浅瞬间抬眼看她。
对方眼中的情绪太冷静,仿佛在质问,让唐元感觉自已说错话,赶紧解释:“我不是八卦你的事,是刚刚他……他好像在看你。”
心中所有起伏的情绪都因唐元一句话落定。
云浅淡淡的口吻充满笃定:“你看错了。”
在程嘉定眼中,他们素不相识。
《富士山下》
一夜过去,云浅的膝盖好很多,红肿渐消,走路比刚摔的时候方便很多。
应该是没有伤到骨头。
云浅没当回事,唐元倒是把她的伤放在心里,一直问:“你没事了吧?确定能参加军训吗?”
“没……”
“装。”
另外两名室友轻呵一声,先后就要走。
唐元啧声要追,就被云浅拉住,嗓音始终平淡:“不用管。”
这种莫名其妙的冷言讽语,她高中的时候就习惯了,刚刚那一字半句的,不值一提。
受气的是云浅,唐元很不舒服,忿忿道,“本来大家不是一路人,就不要往一堆凑。她偏要过来找存在感,真的好欠。”
云浅对那两个舍友完全不熟悉。
像有默契似的,昨天谁都没和对方做自我介绍。
她和唐元看起来走得近些,那两位更是没藏着掖着,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就堪比好姐妹,时刻形影不离,在宿舍里话题多得夜里都静不下嘴,丝毫没发现自已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