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皮嫩肉的黄花大闺女,没动她一根指头,干干净净的。”
原来是为了卖个好价钱,人可比一套衣物值钱。
她们这些世家出身的贵女一旦落难,无论是丑的、美的、嫁人的、没嫁人的,都会引来无数饿狼野狗的垂涎——那些恶心的男人们都只有一个心思:我倒要看看贵女们的皮子是不是比绸缎还要丝滑。
郑令修被卖了个好价钱。她被送去了将军府,重新穿上了绫罗绸缎,过上了有人服侍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是好日子吗?郑令修只觉自己被当猪一样圈养了——都是卖肉的。
“大不了一死。”郑令修不怕死,可也不想死。她想着,熬过一日是一日,真到了走投无路的那一日,死便死了,一了百了。
结果,她没撞死在贺兰定的桌案上,反倒成了个夫子?
“他会是个好人吗?”郑令修捂着胸口,喃喃自语,“这世上还有好人吗?”
贺兰定不知道郑氏女的百转心肠,他忙着安慰自家小姑娘。
阿昭被吓着了,傻愣愣地问自家阿兄,“我是说错话了吗?”
阿昭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夸了一句小姐姐好漂亮,那小姐姐就要一头撞死了呢?
“不关你的事儿。”贺兰定把事情掰碎了细细讲给阿昭听,“她以为阿兄是坏人。。。。。。”
阿昭听得认真,可啥也没听明白。
看着小孩儿懵懂的模样,贺兰定叹息,只道,“不是咱们逼迫她的,是这个世道逼得她。”
“世道?”阿昭不明白,“她长得那样好看,谁不喜欢呢,为什么要去死?”
“额。。。。。”贺兰定挠头,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和小姑娘讲这里头的龌龊事。
“喜欢归喜欢,但是吧。。。。。但是吧,有些人对她的喜欢不是将她当做一个人在喜欢。”
阿昭:?
小孩儿眨巴着大眼睛,听不懂自己阿兄稀里糊涂的话。
贺兰定无奈,最后只道,“反正,这事儿与阿昭无关,是世道不好,是她自己想不开。”
“以后她就是族里的夫子了,阿昭也会跟着她一起学习。”
“我不要。”阿昭噘嘴,她觉得漂亮小姐姐的脑子有些不好,“我都跟着阿兄认得好多字了,还有算术。”
“还不够的。”贺兰定教学那是东一榔头西一棒,不成体系,根基不稳固。
“阿兄自己还没学明白呢,教你们的都是些皮毛。”贺兰定跟着两个张、徐两夫子学习后,越觉得自己学识浅薄,上辈子学得那么点东西,真的只是皮毛。
“我还是觉得阿兄更厉害。。。。。”阿昭絮絮叨叨着。
“阿昭。”贺兰定突然出声,定定地看向自家小妹妹。
才一年的功夫,小孩儿从当初的小小一团抽条似的张开了。如今双胞胎站在一处,打一眼就能分出男女之别。
“阿昭。”
“嗯?”小孩儿被兄长突如其来的郑重严肃给搞愣住了,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儿。
“明天开始练武吧。”这个世道,谁也护不住谁。唯一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好呀!”阿昭开心地一口应下,完全不知道自家兄长的百转心肠。
“阿昭,以后遇到难事儿,就跑。往草原跑,往山里跑。”贺兰定继续道。
“哈?”阿昭一脸狐疑,上下打量着自自家阿兄,不明白这突兀的叮嘱从何而来。
贺兰定总不能说是那郑氏女给自己带来的危机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