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那小姑娘刚骑上马的时候,陈天默立刻就追,凭着“纵扶摇”的身法,还能赶得上,可现在明显是晚了。
当陈天默跳出那饭馆后院的时候,小姑娘连人带马已经逃出去一百多步远了!
陈天默奋力追赶,刚开始还能拉近距离,可是小青也渐渐的驰骋开了,度越来越快!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陈天默这一狂奔,肚子又隐隐作祟,使得他无法拼尽全力,只是暗暗誓:“以后再也不吃蟹了!”
“小青!小青!快停住吧!”
眼看着追赶不上,陈天默只能大声呼喊马的名字,希望它看在自己是它亲主人的面子上,能掉头回来。
这也是天真了。
刚认识才几天啊,别说是个牲畜了,就是人,那不一定混熟,这马还不认主呢,连“小青”是谁都未必知道。
坐在马背上的小姑娘刚盘起了头,重新把毡帽戴好,又从口袋里摸出颜料来摸脸,忽然听见陈天默在后头喊叫,连忙扭头张望。
但见陈天默一纵之下就是丈余远近,度奇快无比,也不免吓了一跳,心道:“这墨镜流氓的身法可真快!我那该死的爹天天吹嘘自己本事如何如何厉害,跟这墨镜流氓一比,简直连屁都不算!”
望了一阵,小姑娘现两下里的距离始终维持在一百步左右,便知道自己不会被“墨镜流氓”追上,就彻底放了心。
“哎,臭流氓,你跑这么快
,还骑马干什么?”
得意之余,那小姑娘不忘大声讥笑:“可别喊了!小青小青,谁叫小青?大爷我叫白素贞!”
她以为陈天默是在喊她“小青”,便出言嘲讽,虽然已经被识破了是女扮男装,但她还是自称“大爷”。
陈天默又气又无奈,纵声喊道:“白素贞姑娘,你停下来吧,我不会伤害你。”
“呸!”
小姑娘啐了一口,心道:“亏他打扮的这么新鲜,却连白素贞是戏曲里的妖精都不知道,真是个乡巴佬。”
陈天默当然知道“白素贞”是谁,只是听她打趣自己,也随口应付罢了,好歹是个称谓:“素贞啊,我把枪还给你,你把我的马还给我,你也不吃亏啊!”
枪牌撸子号称是“手枪之王”,市价可不便宜,即便是大宗批,也得五六十块大洋一把,拿到黑市去零卖,至少也能落个五十块现大洋!
而小青是陈天默花了二十块大洋买来的,就这还是好马的价格,怎么算,都是撸子更贵。
可是那小姑娘哪里肯听他的话?
陈天默心里又急又解恨:“让你不听话!”
那姑娘扭头不见陈天默的身影,又装起了男人,粗犷着声线说道:“干什么开枪打我?知道本大爷是谁吗?!”
她脸上的假胡须被陈天默全扒拉掉了,那可怖的刀疤也没有了,只是脸色还黑些,所以此时装狠装恶也吓不到人。
三个大兵根本不怕,面面相觑之余,调戏她道:“那你是谁呀?”
“我是——”小姑娘有心唬人,却也编造不出来什么名堂,只会装狠:“凭什么告诉你们?把马还我,我要过河进城!”
“这兔崽子!”
三个大兵都“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小姑娘恼羞成怒:“你们笑什么?!光天化日之下,难道你们还敢抢老百姓的马不成?!”
“我们不但敢抢你的马,还敢抢你的人呢!拿着!”
一个大兵往她手里塞了一块大洋,又推搡着她往桥上走。
小姑娘惊怒交加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大兵冷笑道:“这是买你马的钱。从现在开始,你的这匹马,就被咱彭镇抚使征用,归咱十三师了!你这个人呢,从今以后,也是咱们师的兄弟了,过去吧,桥对面站好了,晚些时候拉你进城入营。”
小姑娘震惊到了极点:“一块大洋?哎,我这匹马是好马啊!你们,你们这不就是明抢么?这
不是拉壮丁么?!”
大兵得意洋洋道:“你说对喽,就是明抢,就是拉壮丁。”
小姑娘叫道:“你,你们还有王-法吗?!”
大兵嬉笑道:“有啊,彭镇抚使的军-令就是王-法,要不是王-法,我们还不听呢。”
另一个大兵恶狠狠骂道:“少他娘的啰嗦,麻溜的过去,不然赏你几颗枪子,把你尸体丢到浪荡渠里喂王八!”
小贼遇上兵匪,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小姑娘纵使再泼辣,也不敢造次,只得束手就擒,心里暗暗咒骂着,往桥对面走去。
陈天默也暗暗的又凑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