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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第2页)

直到第二日,黛玉才有机会好好地把自己的院子逛了逛,又带着林澜驾着小舟,在一片碧波上看荷叶连连,映日荷花。那脸上的笑容看得林澜小胖墩也拍掌笑了,只说“姐姐笑得真好看,比在梨香院好看多啦。”

说得黛玉只点着他的鼻尖笑了,又命坐在船头的甘草和青杏摘了荷花给林澜把玩,主仆几人在舟上惬意非常。就是甘草也要赞一句大爷好别致的心思,姑娘这样的人物也该住这样的屋子。

至于林泽,在家住了几日,每日里都听着贾家又派人来了,又送东西来了云云,只淡淡一笑。左右林成得了他的意思,既不放人进来,那东西也是全然不收的。人呢,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东西呢,林泽也不稀罕贾家能送什么好的来,他可还记得,如今管着家的还是王夫人和她的好姨侄女呢。那俩人要真心能送什么好的来,他还要抬头瞧瞧今儿个的太阳是打哪一边升起的呢。

这话听得青梅只笑道“大爷只说这话呢,虽如今贾府是那贾家的二太太当家的,可也没准儿东西是贾家的老太君送来的呢。”

林泽听罢嗤笑一声,只说“无事献殷勤的,东西收下来那就是烫手的山芋,日后不定翻腾出什么来呢。”又对青梅笑道“青梅姐姐只别把这些个事情搁在心上了,咱们不都是小孩子家家的吗,他贾府看着咱们好欺负,咱们就耍个太极,反正林成大哥也像是个楞头小子不知道厉害的。得罪不了谁”

正说着,就听白果笑着进来把一封信递给了林泽,只笑道“是门子送进来的,说是大爷的好友。”

林泽挑了挑眉,难道是水湛可不像呀,他还记得水湛好像又去了江南呢。再低头一瞧那信,哎呦,这人可难得给他写信拆开看了看,便笑道“我要出去一趟,晚饭不必替我留了,怕回来的要晚些。”

青梅和白果对视一眼,正要说话时,就见林泽已经整了衣裳往门口去了。

林泽来到沈宅的时候,水溶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见林泽站在门口,便笑着让他进来,又笑道“哎,我说你,既然搬出了贾府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儿”

林泽瞥了他一眼,心道你是谁呀我要告诉你。可脸上却也不露声色,只说“三哥还没回来呢,我又累得很,谁还记得起这一遭儿。”

水溶便咂了咂嘴说“这是前面是重点还是后面是重点”

重点泥煤啊林泽斜睨了水溶一眼,那小眼神看得水溶噗嗤笑出声来,拉住他笑道“你三哥还没回来呢,咱们不能就这么待在这里罢”

林泽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赤裸裸地晒出点鄙视的味道来。“这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是啊。”水溶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就是你来了我们才好一起出去玩呀”

林泽抚额叹息了一声,果然他就不应该期望信里那些看似暗潮涌动的话语是真的。话篓子附身的水溶能说出那么深沉的话才怪了

一个时辰后,林泽手里拿着一包糖糕,侧头去看路边的小摊。他一点都不想把目光放在走在自己旁边手里还拿着一串儿糖葫芦吃得正开心的某位啊

水溶吃完了最后一颗糖葫芦,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回头就见后面一个小摊上面卖小糖人呢,当下也不管林泽愿不愿意,拽了人的手就奔向了那个捏糖人的老爷爷。

老爷爷的手看上出十分粗砺,可捏着糖人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含糊。瞧着平白无奇的动作里,几下翻飞就捏出了猴子老虎小白兔的,看得水溶目瞪口呆津津有味。林泽也瞧得有些意思,只是对甜食已经有了追求的林泽还不至于就这么在糖人摊子前面跟某人似的。

捏着糖人的老爷爷转眼就又捏出了一只威风凛凛的打老虎,才把那糖人插在面前的小桌上,就见自己的摊位前站了两个衣着讲究的少年。老爷爷笑眯眯地对年长的那位说“小少爷,您看中哪个糖人了”

水溶看着桌上的糖人,有花鸟虫鱼也有十二生肖,当下就笑道“老大爷,您给我和我的小兄弟捏一个大大的龙罢”

林泽白了水溶一眼,还一个大大的龙呢生怕人家瞧不出来你就觉着龙的面积大呢。

老爷爷“呵呵”地笑了,手下动作也不慢,不一会儿就捏出了一条威武的龙来。水溶接过左右前后地看了看,才恋恋不舍地把那条龙递给了林泽,“喏,你先吃罢。”

林泽瞧着水溶那副心疼如割肉的眼神,心里简直笑到不行。虽然按照平时,林泽肯定是直接就把龙让给水溶先吃了,可现在瞧着水溶这副表情,林泽才不管呢,顺势接过道了声谢就不客气地开吃了。一边吃一边还故意舔了舔嘴角笑道“哎呀,可真甜呀”

水溶一听,那小眼神更哀怨了。而正在捏另一个龙的老爷爷则是“呵呵”地笑道“小少爷喜欢就好。”

林泽笑眯眯地把手里的大龙吃了一半,然后回头见老爷爷很快地捏好了另一条大龙递给水溶,便笑道“老爷爷,您的这龙多少钱一个呀”

老爷爷见林泽这样问,便笑道“一文钱一个。”

水溶忙从袖子里拿出五文钱来给了老爷爷,探身又挑了一只小兔子的糖人用小油纸包好了递给林泽,笑道“回去带给你家里的那个弟弟吃罢。”

林泽咬着糖人“唔”了一声,反正是水溶付钱,统共就五文钱对水溶来说那也就是九牛一毛的事儿。回头对还在捏糖人的老爷爷笑了笑,林泽才和水溶继续往前走去。

手上的糖人吃着吃着就快到底了,林泽咂了咂嘴,侧头瞧着水溶还拿着那只龙把玩着,便笑道“你怎么还不吃呢,这日头挺大的,别化了有你哭的。”

水溶“啊”了一声,见手里的那只大龙果然有些隐隐要化了的样子,忙准备一口咬下去。谁知道就那么巧,斜刺里跑出一人来,当头就撞着了水溶的手臂,把水溶手里的那只大龙也一下子撞到了地上。

林泽抿住了唇角,他可瞧见了水溶一下子哀怨到极点的眼神了。正想瞧瞧是谁这么冒失呢,就听懂啊一声熟悉到几乎让林泽做梦都想修理一顿的那个声音了。

“啊呀,林弟弟,你怎么在呀”

要说薛蟠呢,自打来了京城,那是吃喝嫖赌样样都会,青天白日的出来和几个狐朋狗友斗鸡走狗的那就更别提了。他心里虽然对林泽记挂得很,可没奈何人家林泽镇日里都在梨香院待着,那里又是丫鬟又是姑娘的,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去呀。只好托了贾宝玉一回又一回,可人林泽就是不出去呀,没办法。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呢,林家连夜就搬了出去,空着一个梨香院在那里,这二太太还和薛姨妈商量过要让他们搬过去。这下可让薛蟠抓耳挠腮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呢。你说林家住得好好儿的怎么就走了呢,他也没干什么事儿呀,这就走了以后可难见啦

一时想到林泽那模样,心里更是难受得直痒。

跟宝玉一起又上了两天家学,好歹瞧着又来了一个小兄弟。听宝玉的说法,那是东府里贾蓉媳妇儿的弟弟,姓秦名钟,表字鲸卿的。那小模样生得也极好,眉清目秀,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风流,似在宝玉之上,只是怯怯羞羞,有女儿之态,腼腆含糊。薛蟠虽有意勾着他上手,奈何这小生倒和宝玉日常处在一块儿,倒要薛蟠有些止住了。

家学里上了两日,薛蟠常见这秦钟腼腆温柔,未语面先红,怯怯羞羞,有女儿之风,宝玉又是天生成惯能作小服低,赔身下气,情性体贴,话语绵缠,因此二人更加亲厚。那家学里原就是龙蛇混杂良莠不齐的,免不了有些下流种子在其中,见这二人如此,也怨不得那起同窗人起了疑,背地里你言我语,诟谇谣诼,布满书房内外。

宝玉和秦钟只自己不知道罢了,可薛蟠却听得清楚。心里一时有些意动,只把香怜、玉爱拢在身边解火,完事后拿了钱银打也就是了。

这一日,薛蟠因在家学中见着宝玉和秦钟二人缱倦柔肠,自然心里挠痒。虽有心想找人撒火,却奈何香怜回了家里,玉爱又身子抱恙。薛蟠这里火气撒不出去,也不肯就着那些个獐头鼠目的完事,只好出去街上玩乐。

谁知这样巧合,正和那起子狐朋狗友的闹腾呢,斜刺里冲了出来冷不防地就撞上了人。再一看,哟,这不是日思夜想的林家大郎又是谁呢

林泽看着薛蟠脸上那副猥琐神态,心里别提多恶心了。只是水溶在身侧,他也不想和薛蟠起了冲突,只笑道“原来是薛家少爷,许久不见了。”

薛蟠听他这样一说,便也腆着脸笑道“可不是么,林弟弟,自上回快意楼一聚,咱们可多长时日没再见过了。近来可好呢”

林泽便淡淡地笑了笑,只说“我现下有些事物,就不和薛家少爷长话了,等有了空儿再说罢。”这样说着,心里想得却是,不等哪一日,只让人套起麻袋狠狠地揍了这薛大呆子一顿才好呢

林泽说完这话已经要走了,薛蟠可哪里肯呢,当下就拦住了路,只笑着说“好弟弟,咱们也好久不见呢,这既瞧见了,哪有就此别过的道理,咱们一处坐坐说一会儿子话,也耽搁不了多久的。”说着,就要过来拉林泽。

林泽皱了眉,正要说话时,就听水溶冷哼道“你是什么人,也来请我们”

薛蟠本只把眼睛搁在了林泽一人身上,也没看清自己先前撞得什么人。现在冷不防地听见水溶开口,便转头看去,这一下可就愣住了。

话说薛蟠举目见水溶头上戴着束银冠,穿着白蟒箭袖,系着碧玉红鞓带,面如美玉,目似明星,真好秀丽人物。当下便是一叹,心道这样俊秀的人物,别人一生不定见着一个,可今日便要他瞧见了两个,心里再没有计较水溶说话口气的,便也笑着腆着脸过来说“这位是谁,这样面生,林弟弟,也给我介绍介绍。”

林泽嗤声一笑,只觉得薛蟠此人说话当真引人笑。听他说出来的话,显然是把水溶当成可以随便上手的了,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怕自己死不死的呢

果然,水溶听他这样说,脸色更不好了,只冷笑道“好一个薛家的少爷,只不知道是哪一个薛家呢”

薛蟠是不大会瞧人脸色的,他又一贯是在金陵横行霸道惯了的,向来只有别人依从他的道理,何时要他顺着别人的时候了听得水溶这样问,便自以为得意地说“我家乃是皇商薛家,京城里怕也只有我们这一家呢。”说时,便有些傲慢的样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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