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的事情,我知道的不算完全,可我能窥见其中的危险,你不该把小舟牵扯进去,他不过是一个成年的孩子,我对他的伤害已经够多了,我不想你再给他伤害。”
虞亦廷轻笑一声,“呵,还是像以前那样,那么严以律人,宽以待己。你不喜欢男人,因为看见我书房里的画册,非要去接近小舟,接近一年多现自己根本过不了自己心中性取向那关,你根本不能接受和一个男人做亲密的事情,平日里哪怕是靠近、牵手都让你觉得膈应。你回来参加恋综,还想再次挑战一下自己的底线?”
虞亦清被他戳中了心中最隐秘的心思,久久没有说话。
他确实根本就不喜欢男的,他是异性恋,可他也无比厌恶自己是个异性恋,他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未来能有一个可以让他喜欢上,并且喜欢上他的女孩出现。
他的二十几年,前面一半在盲目对自己父亲的儒慕之中长大,他盲目又自大,自以为自己是虞家最受宠的孩子,即便是亲哥哥虞亦廷,他也不放在眼中。
可自从成年的那场射箭比赛,虞亦清才现自己一直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中,他一直仰望的父亲露出狰狞的面容,家中人经常挂在口中常年生病的母亲并没有他们口中那么神经质和暴躁,而那个他一直看不上的哥哥,好像也并不是一个无情的事业机器。
再之后,他渐渐知道父母当年的真相。
侃侃而谈的儒商是始乱终弃的负心人,在秦瑾雯怀着虞亦清那年外出经商,遇上了另一个女人,并有了私生子,再之后,秦瑾雯和虞书锋闹了几年,闹离婚,闹财产分割,闹到最后,大家都忘了,秦瑾雯原本也是制药行业的翘楚,而虞书锋不过是依附于丈人家才能白手起家的一个白身。
渐渐地,人们聚集在如日中天的衡尔药业的董事长虞书锋面前,而秦瑾雯变成了那个“阁楼”中的疯女人。
一直对母亲的嫌弃原来是外界给予的一种偏见,而看似儒雅的父亲却是一个禽兽。
又过了几年,父亲要将在外的私生子接回家,笼罩在父子之间最后一层窗户纸也被捅破了。
虞亦清觉得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事情,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却在外养了私生子,他不能接受,可他偏偏性取向正常。
他喜欢异性,喜欢女生,未来的某一天,他可能也会遇上一个喜欢的女孩,可他血液里流淌着虞书锋的血,他会和他那个混账父亲一样始乱终弃,他会像他那个混账父亲一样将所有人都逼疯,包括他未来的妻子和孩子,不……他不应该有孩子,他不配有孩子,他不能有孩子。
在他对于感情最迷茫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大哥的一个秘密,虞亦廷喜欢男人,而且他好像一直在观察着一个男孩。
他羡慕虞亦廷天生就喜欢男人,这意味着虞亦廷不会有自己的孩子,虞书锋的血脉不会被传承下去,他也不会有自己这样的烦恼。
他羡慕虞亦廷的同时好奇着那个能让自己哥哥观察的男生是什么样子的,在和虞亦廷的关系缓和后,他经常跑到虞亦廷的书房中翻出记录的画册翻看,他好奇那个男孩是有多么的完美,让自己这个像是被机器人附体的大哥念念不忘。
虞亦清当初不了解这并不是喜欢,等他现这只是虞亦廷埋在心底最隐秘的窥探欲后,他也看清了自己一直以为健康的大哥内心深处的黑暗。
原来在这个家,没有人快乐,包括那个他一直取笑和欺负的私生子,没有一个人快乐。
虞亦清敛了再看虞亦廷画册的心思,在无法摆脱的泥沼中一头栽进去做舞台,做音乐,在虞亦廷的帮助下他开了星光国际,当然,虞亦廷的帮助也是有条件的,他们在明面上,在虞书锋的面前依旧保持着水火不容。
后来,他遇到了虞亦廷画册中的那个男孩,男孩满眼都是自己,几乎是见到他的第一眼,虞亦清就知道,凌行舟喜欢自己。
自己哥哥一直观察和隐秘羡慕的完美人设居然喜欢的是自己这么一个卑怯得连未来和爱都不敢提及的人,虞亦清隐隐中是兴奋的,他冥冥之中觉得自己赢了,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赢的是什么。
他尝试着想要和凌行舟在一起,他也想和虞亦廷一样喜欢上一个男人,想给那个催促他们结婚生子的父亲一记耳光,想要潇洒地将自己的性取向变化怪罪在虞书锋身上,再甩下一句,都是因为你我才变成这样的。
虞亦清和虞亦廷不一样,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内心深处对于虞书锋还有一种隐隐的父爱依恋,就像是东亚孩子惯用的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给父母报应一样,他也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一塌糊涂,让虞书锋追悔莫及。
即便他清楚虞书锋根本不会为了他而悔恨。
可惜,他失败了。
凌行舟很完美,很绚烂,可他越绚烂,虞亦清越不敢直视他。
他陷入了一场逻辑和感情的怪圈中,他无法喜欢上凌行舟,可他还需要让自己喜欢上。
挣扎了一年之后,他遇见了闵诗宁。
就像古希腊故事里那个一定会实现的预言一样,他还是走上了虞书锋的老路,抛弃了凌行舟,喜欢上了另一个女人,即便他从来没有公布过自己和凌行舟的关系,可他心里清楚,这就是背叛。
他选择了逃避,用让自己最舒服的方式,和闵诗宁去了法国,没有留下只字片语给凌行舟。
“我不否认我对小舟的伤害,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要补偿他,并且,我不想他受到更多的伤害,尤其是来自你的。”虞亦清避重就轻,道。
“我在性取向的方面纠结的时候,你已经清楚明白自己喜欢男人,但是,你不知道喜欢,你对小舟,到底是因为一直观察下觉得他特别,觉得和被爱包围着长大的孩子在一起后会不会被治愈,还是纯粹的喜欢,你自己都看不清楚。”虞亦清淡淡瞥了他一眼,“我确实卑劣,曾经因为逃避闵诗的追求而选择用凌行舟来欺骗自己,后来又为了爱情抛弃了凌行舟。”
“我不是什么好货,你也不是。”虞亦清说,“你的偏爱可能只是观察久了的一种错觉,在你和他领证的时候,在你和他参加这档节目的时候,你都没到达喜欢的程度,只是你这个人为了目的惯会忍耐和伪装,就算只有两分喜欢也能装出十分来。”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我以为你在法国忙着躲避虞书锋的人,应该是难以左右支撑,没想到对国内的事情了解得这么多。”虞亦廷冷哼了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