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珏却丝毫不领情,他狠狠地一挥手,那把伞便在风雨里打了个滚,最后落进了泥水里。
谢云归的头衣衫瞬间被打湿,但他的态度依然没有丝毫的变化:“邵大人……无能狂怒是弱者才会有的表现,我以为你不会。”
谢云归就这么站在暴风雨里,和站在杨柳春风中并没有什么区别。
邵珏没有说话,气氛越来越压抑,就在这个时候,变故陡生。
两边的林子里有乱箭朝他们射了过来,然而雨势太大,这些箭并没有命中目标。
但这已经足够了。
谢云归带着的人乱了一瞬间,也是这个时候,邵珏一跃而起,直接落在马背,而后纵马跳过了障碍,往城门飞驰而去。
谢云归带着的人脸色瞬间白了,他们想上马追赶,却被谢云归拦住了:“你们追不上的。”
谢云归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就像站在廊下,看着一场春日细雨。
随着他这话,林子里乱箭果然改变了方向,没有向他们射来,而是向着他们原本的后方、也就是靠近城门的方向射去,阻住了他们的追击。
“妇人之仁。”谢云归看了眼明显不想要他们命的箭雨,漠然地收回了视线。
他没有从地上把滚落泥土的伞捡起来,甚至连看也没看那把伞一眼,任由自己继续暴露在雨里:“等吧,等他们撤了,我们就回城。”
。
拍这划分为好几场的戏的时候,拍摄点也在下着大雨。
工作人员穿着雨衣躲在搭起来的棚子下面,看着雨里拍摄的众人,心有戚戚然:“邵珏和谢云归都没有雨具吧?他们淋了那么久,状态居然还那么好。”
说话的人没有现自己用的不是演员的名字,而是用的角色名字,听的人也没有现,只是点头:“这世上有些演员让我觉得‘卧槽现在什么人都能当演员了吗’,有些演员却让我觉得‘他们不成功天理不容’,这两位真的……太可怕了……”
这两个人,一个算得上功成名就,一个声称自己的梦想是当一个花瓶,结果拍戏卷成这样。
尤其后者,他这无论是演技还是敬业水平,都和花瓶没有半毛钱关系,也不知道他对自己的自我认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邵珏还可以狼狈,谢云归可是半点也不能狼狈,更别提多余的动作了……”
“你们刚才看到画面里谢云归的眼神了没有?我的妈,太恐怖了,他怎么稳住的?”
……
季宇辰到拍摄点的时候,听到的就是一个可能有印象、另一个印象颇深的名字。
他听的时候自动过滤了前者,看的时候也自动忽略了前者,只把谢云归听进了耳朵里,也只把祁临渊看进了眼睛里。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他撑着伞一路过来,想的都是今天见到的会不会是祁临渊凄凄惨惨的模样,然而见到本人,他才现自己错了。
他是在拍淋雨戏,但和凄惨没有丝毫的关系,不仅没有关系,那挺直的脊背,甚至不会让人产生丝毫想替他打伞的怜悯,因为这种情绪完全是对这个状态下这个角色的亵渎。
他就那么自然地站在那里,将除了自己一切都是外物的感觉贯彻到底。
“卡!”也是在这个时候,谢云归最后这幕等待戏份终于拍摄结束。
其他演员嗖地一声就往棚子下面跑,只有祁临渊,不仅没有斗笠蓑衣,人还站在雨里。
他看着地上那把伞,出神了好一会,等到他收回视线,谢云归的灵魂才一点点从他身上抽离,他也突然打了个寒战:好冷,棚子在哪里,他要……
也是在这个时候,一把伞挡在了他的头顶。
祁临渊以为是工作人员,正准备说谢谢,结果一回头,视线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睛里。
这双眼睛的主人戴着口罩,按理来说并不能被拍了小半天淋雨戏有些恍惚的祁临渊认出,然而这双眼睛的主人和其他人不同,这双眼睛的情感色彩也和其他人不同,让祁临渊轻易便认了出来:“季总?你怎么在这里?”
季宇辰看祁临渊又要忘了自己刚刚淋雨,完全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说道:“回棚子里换衣服,其他的再说。”
祁临渊这才回神跟着他往棚子走,一边走一边说道:“不能换衣服,一会还有戏呢!这一整场不是完全按顺序拍的,我的这段拍完,还有前面邵珏重新上马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