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砚跟着轻轻嗅了下,的确很好闻,她可能还未发现,与她身上的青梨香有些像,难怪她会喜欢。
他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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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堂倌便将做好的饭菜呈上来,这回是换了个寡言的堂倌,呈菜时恭敬无比,不比方才那堂倌热络,只道,“二位慢用。”说完便退出雅厢。
陆怀砚目光轻扫过那堂倌。
云梨道,“菜应当都齐了,陆知县可以用膳了,若你觉得不和口味,可以让堂倌重新上些菜。”
陆怀砚道,“不会不和口味。”
陆怀砚夹了一箸面前的风栗鸡块,鸡肉紧实而富有嚼劲,风栗鲜甜。
味道的确不错,只是对于不食甜的他而言,着实有些甜了。
陆怀砚尝过一口后,“很好吃,难怪你会喜欢。”
云梨特意看了看他尝过后的神情,看他神情自然,又指指桌上其他的菜,“这些你都可以尝尝,东洛的膳食大多以甜口为主,这风栗鸡块一般酒肆里都会有这道菜,算是出了名。”
陆怀砚尝过一口鸡块和风栗后,又听云梨的话将其他菜也尝过一遍。
果真如她所说,全是甜口的,吃完后,他接连喝了几杯茶才将嘴里的甜腻压下去,看了看一旁用膳的云梨,还专挑甜的吃,看来她是真的好甜口。
见他用好后,云梨才问,“味道如何!”
陆怀砚,“很不错。”但他不会再吃了。
两人都停箸后,云梨才指着食单上的菜名一一向他解释他方才吃得都是哪些菜。
说完,云梨又道,“这些都是东洛地道的美食,与你们的口味都不一样,还以为你不会喜欢。”
陆怀砚意有所指,“莫多想,我很喜欢。”
云梨,“那日后去北地的事还得劳烦陆知县,今日这顿饭我出账,陆知县不用出银钱。”
她只是在用这种方式感激他罢了,若他不答应她一同前往北地,想必都没有机会与她坐在这里心平气和地用膳,即使明知如此,他也甘之如饴。
陆怀砚眼神垂落,匿起眸中黯然,再抬眸时眼里又蕴着温和,“自然,都听云姑娘的。”
说着他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其实真的很想知晓你为何非要冒险去一趟北地。”
云梨长叹一声,没有明说,只回他,“北地有我这辈子最在意的人,我自然得去一趟,即使明知北地此刻不太平。”
陆怀砚低喃复问,“最在意的人,我能知晓这个人是谁吗!”
在意就罢了,她还加上一个“最”,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在意,即使明知此行凶险万分。
云梨笑着摇摇头,断然拒绝,“自是不能。”
说完,云梨似乎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瞬的落寞,但随即暗自嗤笑自己,这怎么可能呢。
云梨想了想,又问他,“对了,去北地的话我能带些我想带的东西上船么!”
陆怀砚又振作起来,不急,去北地的途中还有那么多相处的机会。
他道,“你想带什么都行,若缺什么可以告知予我,我再派人去寻来。”
云梨笑道,“已经欠了你很多了,不能再继续欠下去了。”
陆怀砚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告诉她有关秦若音的消息,那日看言聪在写信给他的心上人,陆怀砚还特地向言聪询问过,那时他方才明白孩子的事会成为她一辈子的心结。
“秦若音是殿下的人,此刻她已经弃了孩子逃往北地,派去的人本想将她带回来,但殿下手里的那些人似乎有意放她逃往北地,北地民恶地险,没人相护很难活下去。”
云梨好心情被破坏,打断他,“你想说什么,是要帮忙救她么你救不救她都与我无关,但她必须得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若执意偏袒她,我会自己状告府衙。”
陆怀砚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北地民凶地险,人有旦夕祸福,保不准她就在途中出了什么意外。”
云梨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什么都不需要做,如果真有天意,那便顺了这天意,没有天意,便押解她上衙门。”
云梨回到酒肆后,便着手收拾行装细软。
吕兰英在一旁搭手,弯腰叠着夏日里晒过的厚衾软褥,疑惑地嘟囔着,“那姓陆的竟如此轻易地答应了你,会不会对你别有所图!”
云梨从衣橱中取出几件厚袄袍放到床上,“在陆府那么多年他都没图过我什么,没道理和离后反倒对我生了心思,放心吧,他至多觉得愧疚罢了。”
吕兰英哼哼道,“那可不一定呢,男人呢,就是贱骨头,拥有的时候不知好好珍惜,等彻底失去后又后悔莫及想求得原谅,阿梨,你最是心软,可别上当受骗。”
云梨将衣裳叠后又用一层灰布裹起来放入木箱中,以免蹭脏,她无奈道,“我不可能两次掉进同一个坑,一次就够疼的了,我挺怕疼的兰英姐姐。”
收拾好穿的和睡的东西后,云梨又往另一口木箱里装了些吃的和一些日常需要用到的小物件儿。
当然,还装了几小坛好酒,用来在途中解乏。
待一切收拾好后,云梨又对吕兰英道,“兰英姐姐,别光顾着帮我收拾,你也装点一下你自己的东西,到时我们一起登船。”
吕兰英犹豫地指指自己,“那姓陆……陆知县也同意带我一起前往!”
云梨并不在意,“我没向他提及你也要去,但咱们又不是没一起睡过,多你一个又能如何,反正你与我同住,也不会妨碍到他。”
说完,云梨又垂眸道,“而且,只有你知晓阿兄在北地时最喜欢去的地方,最喜欢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