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辞秋故意把繆妙引向沈烟烟,江玦却没有如他意料一般出手相助,沈烟烟万分惊恐地跌倒在地。若不是繆妙及时收了手,她怕是要受重伤。
裴允与江玦对视一眼。
看闹得差不多了,裴允召来捆仙索,把自家师弟的双手捆上,大公无私道:“今夜要布阵捉妖,辞秋还不省点力气。”
燕辞秋愤愤不平道:“师兄,你明明看见是她先打我的,要捆也是捆她啊!”
裴允并不理睬,燕辞秋恨得双眸要流火,只能磨牙止愤。
李灵溪被这剑光一吓,情不自禁缩了缩肩膀。江玦侧身而立,俯视着她,将这一情景尽收眼底。许是因为天光大亮,江玦的思绪比夜晚清晰得多。
昨夜东宫布下结界,还有层层赤翎卫守护,四下没有哪里比太子身边更安全,即便真是魔毒发作,一个无法自保的深宫女子又怎会冒险离开东宫。
江玦敛睫,不动声色地看向分完糕点回来,站在沈烟烟身旁的侍女慕风。
“今夜驺虞不知会造访何处,我会设结界在这里,沈司记别再乱走了。”
李灵溪浅笑,翩然行礼道谢,眼里盛着对江玦的感激和仰慕。
繆妙一收佩剑,不言不语地离开了院子,燕辞秋双手被捆还要犯嘴贱,大笑道:“你师兄不要你咯。”
裴允反手下了个禁言诀,燕辞秋呜呜地瞪着眼,敢怒不能言。
金乌有灵
秋雨打落梧桐叶,滚滚乌云吞噬夕阳与霞光,桐花阁的惊鸟铃在风中乱舞,发出叮铃脆响。
修士们走了,桐花阁只剩下李灵溪和慕风,江玦的禁步结界保护着他们,同时也限制他们的行动。李灵溪能自由进出,只不过穿越结界的瞬间,江玦就能发现。
慕风说:“江承宇听闻昨夜有云水弟子受伤,着急忙慌地求赤翎卫调派人手去帮江玦捉妖,现在深境驻守的赤翎卫只有平日一半。灵溪,这是接手金乌的好机会。”
李灵溪盯着和江玦灵力相系的保护结界,若有所思:“他怀疑我。”
又不屑一顾似的笑了,“可他连我的魔气都探知不到,又怎么能真的困住我呢。”
李灵溪指尖凝起浅紫魔光,逐渐包围她和慕风,两人对视一眼,便轻松地走出结界,江玦没有察觉。
修界最善布设结界者,一是凤箫门的承影仙尊姒容,她师承长生门瑛鹤,修为比当年的瑛鹤更高一层;二是云水门的莫玄剑仙苏无涯,即善木结界的创设者。
鲜少有人知道,烟罗圣女几乎能破解和复刻她见过的所有结界。
李灵溪把披帛系在手腕处,回头朝慕风笑,格外温和恬静。然而嫣唇轻启,说的却是索人性命的话。
“形势有变,等不到江玦了。赤翎卫,都杀了罢。”
—
索引符指向东南,东宫外的赤翎卫校场。
入夜,闪电破开墨色苍穹,驺虞从黑云中俯冲而下,直往东宫杀去。
裴允拉开揽月弓连发六箭,招引妖兽的注意。驺虞躲开箭,回以撼动大地的虎啸。
江玦和繆妙在巨大雨幕中凌空飞起,御灵符如飞矢激流,迅疾地钻入驺虞体内。凤首箜篌奏响,琴音悠扬,金光环绕着云水门的二位弟子,牢牢困住了驺虞。
江玦并不打算杀它,只是凝神静气,用灵力探寻着魔气来源。
赵王府内,路平原受到江玦的溯源灵力侵袭,几乎要失去对驺虞的控制。
江武还在旁干扰他,急问:“如何,今夜江玦能把国兽杀了吗!”
路平原指尖漆黑,托起了两团幽幽的紫光,皱眉不语。
连续两夜了,江玦迟迟不对驺虞下杀手,显然已经知道幕后有人布局。
赵王费尽心思把江玦引来洛都,就是想给他扣上猎杀国兽的罪名,将他和太子江怀远一举按倒。由此,江承宇的两名嫡出皇子便再无立身之地。
江武说了,只要路平原助他成事,深境之门就交给他来守,李灵溪这辈子都别想合聚金丹。
“江玦不杀国兽,”路平原猛地握起双拳,冷笑道,“国兽就不会死吗!”
捉妖阵里仙魔相持不下,燕辞秋艰难地举着赤练剑助阵,恨不能立马飞身去杀了那妖兽。想到前夜自己坏了大事,这才强忍下强攻的冲动。
转瞬间,索引符飞出宫墙,江玦默声念咒。驺虞转身向御兽之人飞去,江玦和裴允紧随其后。
操控驺虞的人就在赵王府。
此时的东宫亦不太平,一道肃杀魔气掠过,左右卫率与侍臣瞬间毙命,成排的赤翎卫也纷纷倒下。
江怀远听到动静走出来,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惊恐道:“怎么了,他,他们……”
李灵溪泪眼涟涟,跪在檐下颤抖道:“妖兽把侍卫都打死了……东宫已经不安全,此时唯独深境还有赤翎卫守护,二殿下正护送圣上去深境,太子殿下请随我去避险。”
“不,不行,”江怀远虽然恐惧但还是坚定拒绝,“父皇怎么会同意,绝不能打开深境之门。”
慕风跪在太子脚边,悲泣道:“那妖兽是冲着东宫来的,若不去深境避险,过了今夜,储君便要换人当了。”
江怀远顿时站立不稳,中气不足道:“吾乃当朝皇太子,用妖法干涉庙堂之事是要遭天谴的!”
李灵溪说:“妖人既然用此下作手段,便不怕遭天谴。太子殿下应以自身安危为重,去深境避险罢。”
江怀远看着满地的尸体,恐惧不已。此时魔气忽然震动,击碎了他身后的虎首铜香炉,他惶恐地双腿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