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韦崇倒是想起来了,“哦对,我记得你男朋友老家是这边的。那行,我就不操心你了。”
沈流云唇边的笑有些挂不住,他自己都不能解释的突然举动就这么被一语点破了。
他是来找闻星的。他想见闻星。
可闻星想见他吗?
沈流云订了闻星家附近的酒店,进房间倒头就睡,难得好眠一回。
睡醒后,外面的天已然一片漆黑。沈流云坐起身,叫了客房服务,让人送餐过来。
烧腊、白灼虾、清蒸鱼、白切鸡、黄金糕、豉汁凤爪、清炒菜心、海鲜红米肠,八道菜摆了满满一大桌,都是沈流云按记忆里闻星来的年夜饭照片点的。
沈流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千里迢迢买最早的航班飞过来,就为了躲在附近的酒店一个人吃一顿差不多的年夜饭?
他现自从闻星离开以后,他愈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又在做什么。
沈流云品尝着很少尝试的食物,现自己能够轻易从中判断出哪一道是闻星喜欢的。
他当然不是对闻星一无所知。
他知道闻星的喜好,知道闻星的身高、体重、生日、星座,也能精准解读闻星的每一个微表情,眉眼舒展是心情不错,抿着唇是不高兴,鼻尖微皱是有点伤心。
那些闻星脸上不会被别人轻易注意到的微小变动,他都能敏锐捕捉。
无聊的时候,闻星会把手指放在平面上做无实物指法练习,而他会适时走过去,让闻星变得生动起来。
此刻,沈流云妄图解读闻星离开那晚说过的所有话。
他把那些话一字一句地掰碎了,也未能读懂闻星究竟想要的是怎样的答案。
他想说,他确实欺骗过闻星很多次,但并非将闻星当作傻子。
可闻星最想听的显然不是这个。
又回到那个至今令他感到困惑的字眼上。
爱或许不能让所有问题迎刃而解,但起码不会让闻星走得毫不犹豫。
沈流云忽然觉得,过去的这几十年里,生活对他有着诸多谎言。
家庭幸福、天赋异禀、爱情美满,都是生活对他撒下的谎。
第一条很轻易被戳穿,他自以为也不曾受此影响;第二条需要时间检验,他自以为能经住任何考验;第三条则是个假命题,建立在他其实从未真正认识爱情究竟为何物的基础上。
如果他想要找到问题的正确答案,他先应该去明晰爱情的真谛。
沈流云将未吃完的饭菜打包,下楼分给附近的流浪狗,清蒸鱼单独分给了一只缩在草丛里的小橘猫。
他一路朝着记忆中的地址寻去,走到小区楼下便停住脚步,不敢靠得更近。
他站在不被路灯照到的暗处,有点焦躁地点了支烟。
抽到第三支烟时,他看见闻星和卓钰彦一起下了楼。他远远地跟在后面,看他们去附近的烟花店买了一大袋烟花,走到空旷的地方燃放。
闻星买的是仙女棒,点燃之后他不像边上的卓钰彦那么兴奋,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的焰火。
明明隔得很远,但沈流云还是清楚地感知到闻星并不开心。为什么呢?
家人团聚、朋友相伴,为什么还是看起来不开心?
沈流云没来得及细想,就与闻星四目相对,闻星明显看见了他,但没有太大的反应和动作,不知道是没看清,还是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