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墨者!”游洄差点跳起来,“他可是墨者!我没读过书我都知道,他是墨者!”
哪个墨者不该死?
游洄至今都忘不了,当先生和他谈起墨家的义理之时,游洄心中的震惊与恐惧。
墨者说“兼爱”“非攻”“交相利”,简单翻译一下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利益关系,而不是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
战国时代,杨朱主张“贵己”“重生”“人人不损一毫”,墨子主张“兼相爱、交相利”,因此二人被孟子挂起来骂:“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
这两种恐怖的义理,你和他们讲阶级制度,他们和你讲去你妈的。
游洄没读过什么书,但他知道墨者的义理有多可怕。一旦人人都信奉墨者的义理,那么他们将会承认人与人的平等关系,将不再信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没了君臣等级的束缚,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游洄甚至不敢去想。
游洄劝道:“阿兄,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你看看这桃林乡,哪里还有一点尊卑?”
然而游溯却依旧摇头:“就算是思想如此激进的墨家,最后不也分成了相里氏之墨、邓陵氏之墨、相夫氏之墨三派?相里氏之墨甚至在秦一统天下的过程中立下汗马功劳。若要孤来说,哪怕白先生是墨者,也极有可能是相里氏之墨,想效仿相里勤助秦,辅佐孤一统天下、免去纷争。”
游洄一脸诡异地看着游溯:“阿兄,你是不是被下降头了,怎么如此护着那个劳什子白先生!”
游溯依旧坚持己见:“仲父,孤觉得,孤可以将这位先生收为己用。”
崇云考也沉默了。许久之后,崇云考才说:“若主公这般认为,那也不是不行。自始皇焚书坑儒、武帝又罢黜百家之后,诸子百家的学说已经凋零的差不多了,没准这位白先生只知道墨者的机关术、不知道墨者的义理呢?”
“更何况,他就算知道墨者的义理,那又如何?”崇云考故作轻松,“主公不是也说了,他很大概率是秦墨后人?秦墨务实,知道一个强大的国家一统天下,这个天下才会没有纷争,也许这位白先生也是这么想的。”
得到了崇云考的认同,游溯的表情瞬间轻松很多:“多谢仲父支持,孤相信,孤不会为今日的选择后悔的。”
只是游溯没有看到,在他转身之后,原本一脸轻松的崇云考,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愁眉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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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鸡鸣时分,连公鸡都没打鸣,白未晞的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来:“雍王游溯,前来拜会白先生。”
还在梦境中的白未晞瞬间被惊醒。他下意识从床上坐了起来,才缓缓睁开双眼。眼皮沉的都要睁不开,好半晌,白未晞才凭借着顽强的毅力看清了天色——
黑沉沉的,鬼都没醒。
像是生怕白未晞也没醒一样,游溯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白先生,孤今日可迟到了?”
白未晞:“……”
你大爷!
白未晞想骂娘:“我不是让他平旦时分来?”
王二狗在一旁幽幽地说:“人家昨天平旦来的,你非说人家迟到了,把人家赶走了。”
白未晞:“……”
虽然自知理亏,但抛开事实不谈,难道游溯就没有错吗?
白未晞嘴硬:“那他今日就鸡鸣时分来?”
这时代的鸡鸣可不是公鸡打鸣,而是指“夜半”和“平旦”这两个时辰中间的时间,对应后世是凌晨一点至凌晨三点。
凌晨两三点钟,有人在你家楼下喊你起床,这谁不说一声有病?
王二狗幸灾乐祸:“那你现在把人家赶走?”
白未晞:“就让他在外面站着吧!”
结果下一秒,游溯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白先生,孤可以进去吗?”
别叫了大兄弟,一会儿整个桃林乡的人都要被你叫起来了!
在起床和丢人之间,白未晞闷闷地选择了起床:“殿下请进吧。”
费力地解开被子的封印,白未晞恨恨地说:“二狗,帮我找几块破布和针线来。”
二狗好奇:“你要这玩意儿干什么?”
说着,二狗故作羞涩:“你要给狗爹做等身抱枕吗?这多不好意思,我要小公狗,狗爹爱搞基。”
白未晞:“……”
白未晞:“我要扎游溯小人,顺带也扎你小狗?”
王二狗:“……”
行,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