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当白未晞提出他治国的第一步就是将荆北还给朝廷之后,游溯直接冷了脸,二人不欢而散。
看着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的兄弟二人,崇云考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个晚上,崇云考想,自家主公什么都好,就是有的时候太固执,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也因此,崇云考万万没想到,第二日一早,他竟看见游溯穿戴好衣冠前来找他。
这些日子以来,游溯出行的时候都是简单的发带束发,怎么方便怎么来。然而今日,崇云考却看见游溯竟然戴了冠。黑色抹额系在额头,一派气宇轩昂。
崇云考奇了:“主公今日打扮怎么这般隆重?”
游溯用一种十分复杂的语气说:“授官。”
“授官?给谁?”崇云考一脸的不可置信,“给白先生?”
你俩昨天不是谈崩了吗?
这才一晚上!
崇云考难得懵逼:“主公?”
游溯幽幽地叹了口气:“白先生说服了孤。”
说服?
说服什么?
崇云考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不转了:“主公?白先生说服你什么?”
他用一种震惊中混合着不可置信还掺杂着几分目瞪狗呆的语气问:“将荆北还给朝廷?”
游溯的脸上又露出那种不情不愿的表情来,但是紧接着,崇云考就看见游溯十分艰难地点了头。
崇云考:“???”
崇云考还记得他第一次和游溯谈起现在的雍国不适合驻军荆北的时候,游溯是怎么和他说的。
“襄阳是父王的埋骨地,为人子者,不能将父王用命换回来的土地交付出去;为人臣者,不能将君王用命换来的土地交付出去。孤若交还荆北,便是一个不忠不孝的畜生!此事谁也不得再提!”
当时你怎么说的来着?
现在你怎么就反悔了呢?
崇云考目瞪狗呆。
偏偏此时游溯还在一旁说:“仲父,孤担心白先生不肯接孤的印绶,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崇云考:“……”
等等,我缓缓。
他家主公在说什么?
他在担心白未晞不肯接他的印绶?
不是,你是主公啊!
崇云考有点淡淡的忧伤。
也不知怎么的,这一刻他忽然间有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家养的猪可能要出栏了。
崇云考淡淡地说:“这件事主公找老臣也没有,不过依老臣看,白先生应该是很愿意接受主公的印绶的。”
毕竟要是不愿意,何必和游溯絮叨这么久?
听了崇云考的话,游溯的脸色好看了几分。他摸着怀着准备给白未晞的印绶,说:“希望白先生看得上孤给他的印绶吧。”
然而可惜的是,事实证明游溯想错了。当他向白未晞道明来意的刹那,还未等游溯拿出印绶,白未晞便直接拒绝了:“白某若是为了名利富贵,何处不能容身?”
游溯的手就那样顿在原地。
不过随即,游溯便听到白未晞说:“不过殿下的好意白某收到了,若是殿下不弃,白某愿随殿下一起前往京兆。”
这便是认同的意思了,游溯深呼一口气。他摩擦着怀里的印绶,忍不住又问了一遍:“那先生确定不接孤的印绶吗?”
白未晞坚定地摇头:“白某说的话有几分效果,并不在于那一方印绶。”
游溯失望地叹了口气。
似乎是感受到了游溯的情绪,白未晞补充道:“殿下放心,白某既然答应了殿下,就绝不会轻易反悔。承蒙殿下不弃,白某虽无才,却也愿意做殿下的太公管子,许殿下以驱驰。”
谁料听了白未晞的话,游溯的表情却在刹那间变得很是精彩。游溯问:“周武王发唤太公为‘尚父’,齐桓公唤管子为‘仲父’,白先生以这二人作比,莫非也想做孤的‘仲父’?”
白未晞:“???”
游溯故作可惜:“只是可惜了,孤已经有自己的‘仲父’了,更何况以白先生的年纪,怕是没办法做孤的仲父。”
白未晞:“……殿下误会……”
“更何况,孤并不觉得这二人之间有什么好类比之处。”游溯突然变得正经起来,语气中也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这样孤会以为,白先生其实不是真心为孤驱驰的。”
白未晞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