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瑾瑶抿唇道:“这一刻我是一片赤诚之心待祖母,也望祖母能以一片赤诚之心待我们。”
“滚!”老夫人气的大叫。
一时夫妻二人从慈安堂出来,及至山明水秀阁,碧云等丫头瞧见姑爷破了头都慌了,有的去打干净的水,有的去找伤药。
一番忙碌,钱金银脱了沾血的外袍,头也包好了,望着洛瑾瑶便笑道:“实诚人也有实诚人的好处,我瞧着你再说几句就能把你祖母气死。”
洛瑾瑶才郁闷呢,道:“我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我想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比如我,也行差踏错过,是夫君你不嫌弃我,还愿意要我做妻子,我才能有勇气活下去,对三叔我也是一样,人性本善,一念之差也是有的。”
“阿瑶,你怎能如此可爱呢。”钱金银摸摸洛瑾瑶的脸,面上情态非笑非闹,古怪极了。
洛瑾瑶瞧出来了,撅嘴道:“罢了罢了,我和你说不通,你又要和我说人性本恶了吧,我才不理你。”
又气不过,拿自己说事,“我、我恶吗?”
钱金银拉她搂在怀里笑道:“你那点子算个什么事儿,你三叔和你可不是一回事。”
“不对,你说人性本恶,这里头肯定也包括我了的,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个恶人吗?你说我哪里恶了?”
钱金银捏捏她粉嘟嘟的笑脸,“你和他们可不一样,你是我的水晶玻璃人儿,一眼清透。”
“哼。”洛瑾瑶不管他,摸摸他的额头,蹙眉道:“我还是不放心,碧云,你去把我常用的杨大夫请来。”
碧云答应一声去了,这只是小事罢了,钱金银由着她,道:“可知道老夫人为何气的这么狠?”
洛瑾瑶也正不解便道:“为何?”
“有些人听不得真话。”
“我这是提醒她罢了,免得她一念之差,也和三叔一样犯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钱金银笑着道:“你说与不说,结果是一样的,顶多令人家藏的更深些,该来的还是会来。你的好心,早不知被揣度成什么样儿了,也只有你还一本正经的浪费那么多口舌。”
“我不信你说的。”洛瑾瑶偷觑他一眼咬着指甲道:“我只求我自己问心无愧便是。”
望着钱金银她心里就是一阵哀叹,愧对的人都在眼跟前儿呢,何时才能弥补完呦。
“唉,你先在这儿等着我,我去瞧瞧阿娘,阿娘方才哭了呢。”
唉,她好忙呢。
☆、真情假意
慈安堂里,老夫人哭过骂过一场后,洗了脸,淡淡靠在锦被上,道:“我也听出来了,你媳妇连同阿瑶是连我也怀疑上了,但是老大,我问心无愧。从小我待你如何,你又不是傻子自己心里也清楚。以往我护着他,实是因为我心中有愧,故此对老三始终是忍了又忍,如今,败坏家风,掏空家底的混账已被你们收拾了,这也是他活该,我只希望你别因此迁怒诚哥儿、谦哥儿他们两兄弟,你膝下只一个阿瑶,后继无人,咱们洛家最终可能还得落在他们兄弟身上,你待他们好些,他们心里也感激你。”
洛文儒道:“儿子已到了这个岁数,再生儿子希望不大,原就是拿诚哥儿、谦哥儿做儿子教养的,只是龙生九子,各有脾性,诚哥儿虽敬我如父,但我不喜他的品行,我冷眼瞧着诚哥儿和老三有些相似,倒是谦哥儿还好些,儿子会留心教导的。”
老夫人望着洛文儒,满面悲伤,“老天不公,为何就不能给你一个儿子呢。”
说到洛文儒的心病,他便是深深一叹,“命里无子,强求不得。”
母子两个又说了会儿话,老夫人这才放洛文儒走。
寝房里,檀香袅袅,老夫人盯着墙上悬挂的一副俯视众生的菩萨像出神,秀容端着一杯参茶走来,微微弯腰道:“老夫人。”
老夫人醒过神来,不免悲伤道:“自从被父亲定给了鲁国公府做继室,我便知道继室难为,为了不落人口实,我一直尽心尽力的抚养老大,从不敢生出一丝邪念,我自忖问心无愧,可为何却遭了这样的报应,老大有官职有爵位,什么都有了,可我亲生的孩子呢,老四死了,老三被判了刑,一个比一个下场凄惨,这是为什么?我从无害人之心,却为何令我的儿子们一个个的都不得善终。都说好人有好报,可偏偏我却得了恶报,何其不公。”
“发生了的事儿我们谁都无法挽回,老夫人节哀,您伤了精神,用些参茶吧。”
“放那儿吧。”老夫人精神不济,半垂着苍老的眼皮道:“我以前就是太傻了,竟然相信好人有好报。老天爷看我从一开始就是闭着眼的。”
秀容静静听着,服侍着老夫人躺下,叹气道:“也许这便是命吧。”
老夫人突兀的笑了一下,这一声陡然令秀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三老爷被发往将作监服刑,走之前老夫人单独去见了儿子,无人知道娘两个说了些什么,只是老夫人回来的时候,眼睛哭肿了,但精神却是较之前好了些。
沁园,关起门来以后,原还在老夫人跟前差点哭晕过去的三夫人,情不自禁面上就露出了笑意,将抹了姜汁的帕子扔给贴身丫头,往自己房里供奉的一张观音像下一跪,感激之极的道:“打老婆的狗杀才可算是遭了报应了,菩萨您可真灵验。”
当下拜了又拜。
不止三夫人一个如此,三老爷房里的其余妾室通房也都大喘了口气,甄姨娘从慈安堂回来,坐在床沿上就脱去了衣裙,摸着自己胸前的烧疤,禁不住哭出声来,满面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