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感激的了不得,忙不迭的点头。
来贵来叫了柳条,来把遇见婆子的事儿交待了一遍,道:“奴才瞧着怕是来探路的。”
洛瑾瑶也是知道的,静静坐在秋千架上听他们说。
钱金银便道:“装作不知,由她踩点。”
来贵走后,洛瑾瑶便道:“夫君,真的会来吗?”
“等着吧。”钱金银盘腿往地上一坐,开始编柳条,道:“我打从一开始就怀疑那些胆敢上国公府门上要账的人,这些人再混账,也是怕官府的,但上你们门的这些人却反常,等着瞧吧。不来,你们心里踏实,来了,心里就更应该踏实了。能除去毒瘤,疼一些算什么。”
“你说的对。”洛瑾瑶一狠心道。
乘着清风又荡起秋千来,她看着他就那么不管脏净的坐在黄泥土上,手里摆弄着柳条,便笑话他道:“哪里来的篾匠呢。”
“贼丫头。”他笑骂一声,半响儿做成了一个花环,拍拍屁股站起来,将花环捧在手里递给她,笑道:“我不懂你念的那些文绉绉的诗词,却知道一句俗语,清明不戴柳,红颜成皓首。戴上吗?”
☆、擒家贼(四)
外头春光灿烂,鸟雀叽叽喳喳的停在枝头上啄食香果,屋里,洛瑾瑶躺在炕上歇午,好梦沉酣,脸蛋睡的粉嫩晶莹,她手心里攥着一个柳条编的花环,上头还插着些不知名的野花,花朵虽没有名品的惊艳,却也是姹紫嫣红。
钱金银坐在炕沿上,要将花环从她手里拿下来放在一边,她却攥的紧紧的,为防弄醒了她,遂由着她去。
他轻轻抚上她的脸,拂过黛眉、琼鼻,最后停留在那张小小的嘟起的唇上,摩挲噌弄,目中溢满宠溺。
农家的院子,光秃秃的连个廊檐也没有,寒烟就那么跪在屋门口,双股因跪的久了而不由自已的微微颤抖,她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掐破了手心,红唇死死抿着,目光叛逆而坚定。
红薇坐在门槛内的杌子上,脸色淡淡的,碧云和秋梦袖手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寒烟,一个目露不忍,一个漠然。
还有绿萝等人,相互搀着手冷眼看着,有的同情,有的不屑。
日头往西边游移去了,内屋里传来一声轻咳,红薇站起身进去伺候,半响儿周氏被搀着走了出来,往堂前缓缓坐定,就着绿萝的手吃了口茶,这才道:“寒烟,你进来。”
寒烟一动不动,仿佛化成了石头,碧云念在和她做了多年姐妹的份上俯身去将她搀了进来,寒烟的双腿走一步颤一步,到了周氏的跟前又“咕咚”一下子跪了下去,依旧是死死咬着口。
周氏“呵”了一声,道:“你这丫头还真硬气,若我是那等和丫头置气的,这会儿早让人打你个臭死了。”
屋里所有的丫头噤若寒蝉,垂首盯着自己的脚尖。尤其如意,心里咯噔一下子,脸色白了又白。
“我就阿瑶一个丫头,小时候怕她寂寞,就挑了你们四个服侍她,说是服侍也是把你们都当成小姐养的,一个个的十指也是不沾阳春水,我是真没有想到,总共四个我绫罗绸缎珍馐美味养出来陪阿瑶的丫头竟一下子瞎了两个。”
碧云年岁最长,自以为难逃罪责,腿儿一软就跪了下来,秋梦随之。
同为丫头,红薇绿萝等人也不敢袖手站着,纷纷匍匐跪地。
周氏又道:“你们四个啊,碧云稳重谨慎,我是最放心的,明月机灵活泼,我也喜欢,寒烟呢泼辣大胆,有什么都护在阿瑶前头,说句真心的话,我最喜寒烟你,至于秋梦,来的最晚,我从人牙子手里买来是做什么的,你们都心知肚明,我原还觉得最容易出幺蛾子的就是她,没想到却是你们两个家生子,你们可真是打我的脸。”
碧云低头饮泣,自责道:“都是奴婢没有教导好她们,请夫人责罚。”
周氏摇摇头,往后靠着椅背道:“哪里能怨到你身上,不过是人心易变罢了。你们的年纪一年大似一年了,又是在房里伺候的,难免生了别样的心思。秋梦我来问你,伺候姑爷是你的本分,你怎么反而让寒烟做了你要做的事儿?”
秋梦不急不缓道:“回夫人,是奴婢的本分奴婢不敢推辞,只是有小姐在,姑爷眼里看不见奴婢。奴婢就想着,既姑爷没有那个心,难不成还非要往姑爷跟前凑,惹得小姐伤心吗,奴婢又想,夫人您把奴婢放在小姐身边,原本就是为了笼络住姑爷,如今姑爷一心扑在小姐身上,即便没有奴婢也是一样的,遂就改了主意,只愿做个忠心的丫头服侍在小姐身边,求夫人成全。”
周氏指着秋梦对寒烟道:“你听听,这才是做丫头的本分,时时刻刻把主子放在前头,你呢?无人指使,你自己倒是会给自己找出路。丫头不想做了,想做主子了?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造化!”
周氏忽的发难,一拍桌子,“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和个小姐似的,你还真当自己是小姐祖宗了!”
一句话把寒烟羞的不敢抬头,匍匐在地道:“奴婢万死亦不敢有此想。奴婢是个什么东西呢,不过是个能被随意买卖的贱物,何敢想着做什么小姐祖宗。只是奴婢再贱也是个人,是个人便有七情六欲,何况我们是小姐贴身的人,都是在房里伺候的,原不就是姑爷的人吗,是姑爷要奴婢捶腿,也是姑爷要亲近奴婢,奴婢何敢推拒。小姐是嫁了人的,我们这些丫头难道还算是国公府的人?”
周氏气笑了,“我说你是个泼辣大胆的呢,你还真蹬鼻子上脸来了,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