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亲戚,你还轻薄自家表妹,罪加一等,我看打的还是轻了。”说罢,他站起身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赵筠乃是被捧惯着长大的,哪里受过这等罪,顿时受不过松了嘴,哭求道:“表妹,你快救救我,你快告诉他,我没轻薄你,我只是偶然路过杭州府,碍于亲戚的情面才来看看你的。”
“好一个碍于亲戚的情面才来看我的。”洛瑾瑶瞧着赵筠,见他趴在地上,发冠歪斜,衣衫凌乱,狼狈不堪,哪还有一丝贵公子的仪态,便是连骨气也没了,洛瑾瑶走来赵筠跟前,瞧着他多情的眼儿,痴痴呆呆的道:“你怎么会是我所爱的人呢,我所爱的筠哥哥是个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的君子啊;我所爱的筠哥哥,是个少有才名,六艺皆精,往来无白丁,琴瑟丝竹相伴随身的翩翩公子啊;我的筠哥哥、我的筠哥哥是个最懂得女孩心,最体贴女子的温柔男子啊,他是绝不会拉我挡在前面的,他说他会为我挡去风雨,为我……”
洛瑾瑶泪落如雨,再度想起那一夜,她被卖了一张《芙蓉锦鸡图》,她被那瘸腿的男人强暴,那痛不欲生的一夜,顿时她猛的尖利了声嗓,“可是现在、可是现在,你竟然犹如被剥去了一层白皮,露出了里面腐烂长虫的部分,没得令人恶心!不,你不是我的筠哥哥!你不是!”
“你不是……”洛瑾瑶踉跄后退,秋梦慌忙冲将出来扶住,担忧的喊一声,“小姐。”
“是我瞎了眼,我白活了一世,带累了父母,阿娘、阿爹,是瑶儿不孝。”洛瑾瑶趴在秋梦肩上痛哭失声。
“阿瑶,你别哭,我是胡说的,这不过是缓兵之计。”赵筠忙安慰道。
钱金银冷笑数声,踹掉鞋子,把自己的臭袜子脱了下来一把塞赵筠嘴里,又解下自己腰上捆的丝绦,紧紧将他绑缚住,这才来瞧洛瑾瑶,“你在京里的事儿我都知道,我还当你要痴傻一世,还好,你醒悟的不算太晚。他若真非你不娶,待你情深,早干嘛去了。现在又来捡我的便宜,你若跟了他走,你堂堂一个公府千金,不仅是把自己毁了,也令你父母永世难以抬起头来。”
“夫君。”洛瑾瑶又扑到他怀里。
“罢了,哭什么,从今往后你安下心来与我过日子,还有他什么事儿。”
“夫君,我真恨不得拿簪子捅死他算了。”洛瑾瑶边哭边道。
“杀人是要偿命的,这小子我细瞧着不值当你为他赔命,银样镴枪头,若非他是个公子,在市井里混也不过是个虚狡怕事的怂货。”
钱金银说了什么赵筠听了一清二楚,默默攥紧了拳头,目光黠隐记恨。
“来,你坐这儿,瞧我是怎么整治他的。”
洛瑾瑶擦干净泪,收敛一番情绪,默默坐在一边。
钱金银便道:“先是轻薄我妻子,又是冒充我妻子的表哥,这事咱们没完。掌柜的,把你们店里的笔墨纸砚拿来我用用。”
客栈掌柜一听这人是冒充的,便也存了疑,忙不迭的把纸笔送钱金银眼前,道:“钱大官人,您说这人是冒充的,话可真,可有什么依凭没有?”
钱金银笑道:“掌柜的是知道的,半年前我娶了一门贵女为妻。”
掌柜的忙戴着笑脸拍马道:“贵女可不是谁都能娶的,还是钱大官人本事大。”
钱金银摇头,瞅一眼坐在自己后面的洛瑾瑶,“这便是拙荆,京师鲁国公府鲁国公唯一的嫡女。”
掌柜的顿时想到:都传言说钱大娶来的贵女是在京师坏了名声的,方才听他们这起子人混乱之中撕掳的言辞,莫不成这长相仙气的女子真与人有收尾?
钱金银一看这掌柜的神情便知他心里想什么,但他并不在意,事儿就摆在那儿了,再去遮掩倒显得更心虚,越描越黑,由得他们说嘴,最多撑不过半年他们自己就厌了,自有好的作料上他们的嘴。
便笑着一指被他捆在地上的赵筠道:“这人来你们这里投宿,报的是个什么身份?”
掌柜的躬身道:“说是鲁国公府的亲戚,小人见他穿着打扮不俗,龙章凤姿,好一个风流俊俏人物,便轻信了,莫不成他不是?”
“是与不是,拙荆还不知吗?”钱金银便低头问道:“阿瑶,地上那人可是你家什么亲戚?”
洛瑾瑶轻声道:“我并不认识他,但他轻薄了我,夫君,你不能轻饶了他。”
钱金银便点头,“自是不能的。”
抬头道:“掌柜的,你可是亲耳听见了?”
这掌柜的几不曾咬碎一口黄牙,恨声道:“瞧着人模狗样的,没成想是个骗子。咱们凤翔客栈立世营生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敢来咱们客栈里打秋风的还真是头一次见。伙计们,给我打这个吃白食的!”
“慢着,掌柜的你且先等等,等我料理完了我这一宗,你们再料理你们的。”说罢,拿嘴巴一抿笔尖,蘸满了墨就要写字。
这钱金银啊,少年失踪,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并生意经回来,奈何他有一样最为人所笑,那便是他的字,写的呦还真不如地里泥鳅爬出来的,丑的难以见人。
洛瑾瑶一见破涕为笑,自夺了毛笔在手,“瞧你写的什么狗爬字,你说我写吧。”
钱金银虽说写字难看,但他是识字的,身边随时带着一个会写字的来兴,他故意在洛瑾瑶面前出丑,不过是想博佳人一笑。
便说道:“好,我说你写,就写某年某月某日地上这个人欠我的赌债三万两白银,我限半年内偿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