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移不开眼,两眼巴巴盯着树干看,直到亮红过后出现红黑迹象,她才回过神,质问道:“倪商!刚刚这棵朱木是怎么回事?是你在捣鬼么?!”
倪商抬头,声音的主人是个高瘦家伙,锥子脸,说起话五官乱飞,一副刻薄样。
脑子里的记忆随着苏醒逐渐展开。
蔡小芹,一个情绪极度不稳定的F级守岛人,被分配的种植朱木地面积仅有6平米。
而她自己,姓倪名商,奴隶出身,是蔡小芹在岛外花一个铜板买来的“血袋”。
“愣着干嘛?!我问你话呢!”蔡小芹揪起倪商领子,逼迫她抬头。
“马上山虞会就会派人上岛检查朱木质量,结果现在被你搞死了一棵!”
“晦气东西!害我错失晋级机会!真是杀你都不解气!”
倪商未吭声,额凌乱,隐约可见一黑痣,藏于鼻梁间。
“不是我。”她说,“输血前,这棵朱木就死了。”
“你将我拴在这里,无非是死马当活马医,想抽干我的血,滋养这棵已经死去的朱木。”
蔡小芹被她说中心思,眼神微眯,一手掐住倪商下颚,语气狠戾。
“倪商,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对上女人从容的眼神,蔡小芹气上加气,“明明只是个奴隶,却总想在气势上压人一头。”
视线下瞟,落至倪商漂亮的手,蔡小芹冷笑一声,抓起她的手,摸着尾指往后一掰。
只听咔嚓一声,骨头断裂。
倪商冒着冷汗,死死咬起嘴唇,一声不吭。
在这个世界,奴隶的地位极其低下,他们更多作为一种商品,在市场上流通,一经出售,便失去了人身自由,且要受他人任意驱使。
蔡小芹见倪商痛到极致也不哭不喊,彻底激了心底的逆反,开始变本加厉。
她将女人手臂上的留置针抽出,握着针头,一手摁住对方的脑袋。
“我不喜欢你这双眼睛。”
“福东哥好不容易来一次,竟趴在边上偷偷看你干活!气死我了!”
蔡小芹举着针要往倪商眼睛上刺,“既然他这么喜欢你,那我就把这双眼睛挖出来送给他!”
针尖闪着银光,倪商眯眼,大脑转动,谋求脱险之法。
眼瞧针距离眼珠不过毫厘,倪商眼皮一跳,打算送蔡小芹一个头槌。
这时,大片叶片掉落,恰好挡住留置针的进攻,蔡小芹皱眉,抬头一望,树上不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杵着一黑衣人。
她大惊,正要后退,那人出手极快,甩出一个形似飞盘的东西,直接擦过蔡小芹脖颈,血液四处飙溅,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倪商强忍着惧意,在蔡小芹倒地时,弯腰抬头,一口咬住透明管,下巴一扬,将留置针甩入手中,企图在黑衣人下地前,磨破绳子,逃出生天。
对方显然没给她这个机会,夹起击杀蔡小芹的飞盘,蓄力甩向倪商,看这飞行轨迹,是直往脑干方向去的。
倪商浑身一震,或许碍于求生本能,双脚像极具感应,原地起跳,在空中后翻,飞盘贴过绳子,直接截断。
她几下挣脱绳子,从地上站起,黑衣人再度要出手,瞧见女人样貌,动作明显迟疑。
倪商趁此机会,头也不回,拼命往一头跑。
脚步匆匆,两侧树叶沙沙作响,她抬头,黑衣人身姿轻盈,轻功绝佳,宛如飞燕,在岛上横行,一路畅通无阻。
不知为何,她感觉对方杀意更重了。
扑通一声,黑衣人从半路闪出,截住倪商逃跑的路。
对面这人捂得严严实实,唯独露出一双眼睛,眼尾长挑,沾染了几分桃色,引人遐想。
倪商觉得有些眼熟,她缓缓后退,全神贯注,生怕黑衣人的飞盘会在下一秒打来。
“刚刚的事,我会当没看见。”她企图用商议结束这段离奇的追杀关系。
“你必须死。”黑衣人说。
若说眼睛相似还可以理解,可这声音一出,倪商直接僵住,和之前逃命的积极不同,此刻的她连半步都迈不出。
原因无他,这黑衣人的声音与她相同。
风在两人之间打着圈,倪商见黑衣人又掏出一枚飞盘,疾声道:“能让我看看你的脸吗?”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一只手将面巾扯下,露出完整的五官。
鹅蛋脸,高鼻梁,花瓣唇,唯一的不同是那颗悬挂鼻侧的痣,黑衣人肤色白皙,脸上一干二净,毫无血色。
倪商顿时有种照镜子的错觉,顾不上害怕,内心更多被惊讶取代,于是脱口,“你怎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