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忍得难受,一张娇面默默垂泪,不经意间又露出了脆弱的神态,孟岁檀着了魔似的抬手想凑近她的脸,在未触碰到时如梦初醒。
他在做什么。
这时,殿门打开,太子和卢湛英出来,孟岁檀又恢复了冷淡自持的模样。
宁离也背着身收拾好了自己。
“殿下,这是您要找的画卷。”宁离双手呈上,太子接过后展开一瞧,“这画年代久了,画中的寒梅都已经掉色了,劳烦卢学正去修复一下。”
太子顺手又塞回去给宁离。
“孤就先走了,卢学正作完好记得知会孤一声,孤好来瞻仰。”太子说完后又大大咧咧的同孟岁檀离开了。
“刚才孟少傅可有为难你?”卢湛英细心现二人站在一处,宁离摇摇头:“没有,只是同我说了一些关于爹爹的事。”
她把孟岁檀同她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转告给了卢湛英,卢湛英面色青黑,“谢昶此人,心狠手辣,寻常装的极好,方才殿下同我说修缮宗庙的事务谢昶必定会叫人上奏举荐庸王,恰逢先后忌辰和修缮寺庙今年先后脚。”
“所以圣上叫画院作画,可见对先后是有情的,太子希望能从这一茬入手,先一步唤起圣上的情谊。”宁离很聪明的猜到了。
卢湛英颔,“先后生前同云阳殿的李昭仪关系不错皎皎,后宫师兄不能随便进,你可否替师兄走一遭,去询问有关先后的事,越详细越好。”
宁离精神一震:“是。”
虽得了任务,但她没有莽撞的直接去,每逢月中,崇青馆便有女郎去后宫中替位分低的妃嫔作画,原本是轮到了她的同僚,云黛去,云黛的性子和阿喜有些像,她总能现在卢湛英训话时偷吃。
眼下云黛正在桌案前修复一卷藏画,她磨蹭的凑近,拿出了一纸包的梨膏糖推了过去,云黛脸圆圆的,狐疑的看着她,“你……有何事?”
“下午你要去李昭仪宫中作画,我和你换换呗。”
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后宫没什么难伺候的妃嫔,云黛看着那纸包梨膏糖,翘了翘下巴:“那成吧,你为何要换?”她好奇的问。
十位画学生,有四位女郎,她和云黛关系素日就不错,因着有不少郎君性子刻薄,云黛常受欺负,她头一次现是云黛默不作声的跟在她身后,她问:“你跟着我做甚。”
她老实说:“你师兄官大,跟着你他们不敢欺负我。”宁离才觉那些郎君有多过分,而后便默认她们结伴。
“我有差事去寻李昭仪。”她含糊的说。
索性云黛也不怎么关心,捏了一块儿梨膏糖塞到嘴巴里。
到了该去云阳殿的时候,她提着画箱由宫女接引着去了云阳殿,李昭仪神色默然,跟所有居于深宫的女子一样,寂寥、没了生气。
宁离铺开了画纸,李昭仪就那么闲闲的坐着,宫里头的画师都一个德行,能画
出什么出色的东西,不就是一张脸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吗?
她的脸生的很美,娴静柔和,美如滑玉,宁离欣赏了几息美色,提笔勾勒,她时不时抬头去看,然后沉吟几许,复而落笔。
大约两个多时辰后,李昭仪都已经睡着了,宁离还在画,因着画时殿外日头暖和,便选在了外头,随着漏壶时辰流逝,日头隐没,陡然凉了下来。
李昭仪身上盖着厚厚的绒毯,可宁离的手却被冻的又开始痒。
“娘娘,画好了。”宁离轻唤。
李昭仪懒懒睁开了眼,不耐的看了过去,入目是极令人震撼的画面。
宁离画的是她美人卧榻的画面,周遭盛开了许多漂亮靡艳的花,很别出心栽,酣睡的美人五官不似旁的画师一般浅浅勾勒,反而刻画极为用心,反而是周遭较为模糊。
卷翘的睫毛根根分明,薄唇红润。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自己,一时眼尾上扬,惊讶的拿着画爱不释手。
“我……当真这么美?”她不确定问。
“当然,脸是照着娘娘的脸画的,旁的都是装点,正是娘娘这么美,才衬得人比花娇。”她格外会说话,马屁拍的李昭仪一顿身心舒畅。
“本宫喜欢你,你这画师叫什么名字。”
“臣叫宁离,是崇青馆新入的画学生。”
李昭仪诧异:“你就是那位魁,本宫倒是听圣上说过,果然能力不斐,巧思绝妙。”
“圣上谬赞,娘娘谬赞。”
“你明日再来,为本宫再画一副。”李昭仪欢喜的看着画,想着定要去舒贵妃面前炫耀一番。
“娘娘恕罪,臣得圣上差事,须得协助待诏大人给先后画像,怕是……”达到了目的,她假意苦着脸说。
提及先后,李昭仪果然一愣,默然了下来,“圣上还记得姐姐啊。”
“圣上先后伉俪情深,自然是记得的,就是臣能力生疏,有些惶恐,生怕哪儿做的不好,惹得圣上怒。”她绞着手,脸色惶惶。
李昭仪不禁心软:“莫怕,先后离开五年,这还是圣上次要大办先后忌辰,过来,我同你说说这先后生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