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暖融融的羊毛围巾小窝里,白猫时而侧身,时而翻肚皮,怎么也无法安睡。
最后,它翻身起来叼着围巾来到二楼阶梯处,重新把窝堆好,枕着围巾,听着不远处房间里老妇人的呼吸声,终于安心睡去。
乌云蔽月,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世界仿若被拉上巨型帷幕的舞台,唯有路灯照耀的街角,亮光把黑夜烧出一个洞。
一个身影晃过光明与黑暗涌动的边界,沿着每一户人家蹑手蹑脚地走,偶尔停下来辨认门牌号,最后,他停在了一幢看似平平无奇的二层小屋前。
这是个贼眉鼠眼,身材矮小的男人,他绕着房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自言自语:“信息准确的话,今晚能搜刮到不少好东西。”
小镇来了个富豪太太,放着别墅区不住,住到安保较差的居民区,这跟金库打开门口邀请他入内有什么区别?男人搓搓手,迫不及待大干一场。
他已经打听过了,富豪太太独居,执事只在白天上门工作,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女人,即使他们起了冲突,自己也可以轻易制服对方。
畅想着一夜暴富的美梦,男人拉起口罩遮住脸,轻手轻脚翻身进入院子,往门口摸过去。
咬着小手电,男人凑近门锁观察了几分钟,从背包里摸出开锁工具,稳稳插进锁芯上下左右捣鼓,很快听见咔哒一声,门锁开了。
男人抑制住呼吸,轻轻推开大门,客厅里一片漆黑,他侧耳听了一会,室内静悄悄的连水滴声都没有,房主显然没有听到楼下的动静。
半掩上门,男人摸着墙往屋内走,还没走出两步,忽然一股寒意袭上后脖颈,好像被一只顶级猎食者锁定的恐慌感。
他咽咽口水,目光又往屋内扫了一圈,前方的黑暗中不知何时亮起一双莹莹发光的兽瞳,正寒意森森地盯着他看。
男人到达屋外徘徊的时候,森乌就睁开了眼睛,它听见陌生的脚步声,野兽的直觉告诉它来者不善。
陆余在这间屋子里,危险的因素必须清除。
它想起身查看情况,但陆余蜷缩在它的腹部睡得正香。森乌陷入纠结,它舍不得闹醒小狸花,但外面的麻烦不解决,今晚恐怕都无法安睡。
轻手轻脚的,大黑猫一点一点抽身,同时把毛毯代替尾巴塞进陆余怀里,发现没惊动小狸花后,才缓缓呼出一口气,悄无声息地跳上沙发,准备给来人一个迎头痛击。
男人僵在原地,下一秒,野兽似的眼睛竟慢慢向他逼近。男人冷汗直冒,不由自主颤抖着后退了几步,狼狗?豹子?消息可没说这户人家养了大型动物!
等眼睛适应了室内的黑暗后,男人才发现,那双眼睛的主人竟然是一只体型巨大的黑猫。
怕什么!一只猫而已!男人定定神,给自己打气。
他抚摸胸口,平息下恐慌的情绪,横眉凶恶地往前迈步,嘴里发出嘘嘘声,快走开,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森乌狠狠挑眉,露出尖牙,这个愚蠢的两脚兽是在挑衅它吗?
归处
正当森乌在楼下与盗贼对峙时,二楼原本睡着的白猫忽然惊醒。
作为流浪猫,需要时时刻刻保持警惕,尤其是夜晚的时候,它时常睡在废弃的纸箱里,简陋的石洞中,或者杂草堆里。
支棱起耳朵,留一根神经彻夜绷紧,这样才能在危险来临之时逃跑保命。
因此,没有森乌那样灵敏的听觉、嗅觉,刻入骨髓的警惕让白猫也感知到了楼下有陌生人入侵,本能地睁开眼,进入戒备状态。
白猫抬起脑袋转动耳朵,听不出来者是敌是友,先按兵不动好了,楼下现在是领主大人的地盘,如果有危险森乌肯定会发出指示。
很快,楼下传来森乌威胁的呵气声,进来的是敌人!白猫立即蹿出小窝,炸毛龇牙往楼下跑前去支援。
跳下两节楼梯时,它忽然停下来,犹犹豫豫看向身后的卧室,老妇人没有战斗能力,需要猫的保护。森乌的强悍无猫能敌,不如它先看看情况,要是形势危急再冲下去也来得及。
白猫如此想着,探出脑袋往楼下看,猫眼视力在夜晚更锐利,它清晰地看见大黑猫闪电般跃起,照着黑影的面门狠狠挠下。
黑影惨叫出声,捂着脸骂骂咧咧,空气中弥散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刚才森乌的那几下让他见了血。
森乌抓挠之后迅速跳开,悄无声息落在黑影身后的柜子上,趁他东张西望找猫的时候,跳到对方的脑袋上疯狂乱抓。
”啊啊!可恶的猫!“男人恼羞成怒,一把攥住森乌的尾巴,狠狠把它扔向地面。
危险!白猫担心地瞪大眼睛,但很快,它高高提起的心就落回胸膛里。
只见大黑猫以不可思议的姿势凌空扭转身体,稳稳落在沙发上,毫发无损。
不过几个回合,黑影已经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他的对手森乌却连气息都没乱。
白猫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喵,猫就在二楼警戒吧,领主大人看来不需要猫的帮忙。
白猫收回脑袋,走到二楼楼梯口蹲坐好,楼下的人要到卧室里必须经过它。
这位置真不错,万一黑影跑上来,它就跟领主大人来个前后夹击。
打斗声吵醒了蒙着毯子睡觉的陆余,它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先是发现睡在身边的森乌不见了,紧接着一个陌生男人痛苦的哀嚎在耳边炸开。
什么什么!有坏人吗!陆余瞬间清醒过来,扒拉着拱出毛毯,着急地寻找大黑猫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