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顧林風擺擺手,自己將剩下的扣子系上:「擺飯吧。」
話音剛落,隔間的飯桌上就被有條不紊的擺上了早已備好的飯菜。
顧林風其實沒什麼胃口,但一會兒還要進宮,還是要吃些東西的好,他一向分得清主次。
顧林風吃飯還算快,但飯量極小,一小盅湯喝下去就再沒了胃口,他拿起一邊備著的手帕擦了擦嘴角:「說吧,事情怎麼樣了?」
說起正事來三福一下子就有了精神,渾身都透露著熱情。
「奴才聽您的吩咐故意避著那王嬤嬤,偶爾遇見也敬著她,果然才不過兩天半的功夫就露出來了馬腳,拐著彎的跟元喜打聽您的護身符平常是誰收著的。」
「前兒個您走了之後馮二公子對他一陣好諷,說她不好好在皇后宮裡待著倒來咱們太子府耀武揚威,奴才看著要不是二皇子在那兒看著,倆人得打起來。」
「馮二公子是什麼人?那可是陛下的親外甥,平常被老國公慣的一點樣子都沒有,也就在您這兒收斂些,那小嘴一張一合的差點沒把王嬤嬤氣的當場發作。」
「後來馮二公子跟著趙公子去了後面,園子裡就剩下了二皇子和王嬤嬤,奴才聽見二皇子讓她不要告訴皇后娘娘自己來這裡,結果那老姑婆跟瘋了一樣開始苦口婆心的勸二皇子離您遠著些。」
「二皇子平常和善,這回卻也被惹急了,這老婆子不分尊卑,在您跟前幾次三番不理二皇子的手勢,又仗著年級資歷倚老賣老挑撥您和二皇子的關係,二皇子也是真忍不了了,只說了句「嬤嬤好大的脾氣,好大的陣仗」就氣沖沖的回了宮。」
「那婆子見二皇子甩袖走人後臉皮都紅了,估摸著也是怕了,到底是個奴才,仗著主子的一份寵幸就不知好歹來,如今真的得罪了主子,才開始害怕。」
「她估計是急著表忠心立功勞,二皇子走了以後她就開始在府里打聽平常誰管事誰打理您的起居,老奴敬著她,只推說自己現在老了不得用了,她果然更放肆了三分,又去找了元喜,問皇后娘娘給您請的平安符還在不在,說娘娘這幾日做夢不大安穩,擔心著您呢。」
「元喜照您的吩咐說護身符被馮二公子拿走了,隱約能聽見她說什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就走了,但安插在廚房的人說看見她往馮二公子的燕窩裡放了點東西。」
「奴才檢查了,是些輕微的瀉藥,估摸著她只是想給馮二公子一個教訓泄泄憤,實際上也不敢做什麼,奴才就幫了他一把。」
「把那瀉藥換成了碎顏散,今兒宮裡秋日宴必定有桂花酒,馮二公子只要沾了一杯,您就等著看戲就行了。」
三福一口氣說完,似是還有些意猶未盡,正要再說些什麼,見顧林風沒什麼反應,突然心裡就有些慌了:「殿下,可是奴才有哪裡辦的不好?」
哪還能有什麼不好,一切都按著自己的計劃來的,天時地利人和不能再方便了,只是想到馮少康那傻登登的樣子,顧林風突然心裡就有些煩躁。
怕是生了些惻隱之心了。
顧林風閉上眼睛努力回想了一下上輩子的畫面,再睜眼眼神變的堅定了起來,只是到底又加了句。
「一會兒讓石太醫候在乾元殿外,只說怕孤身子不好,讓他晚走些。」
「……是。」三福有些驚訝,卻還是沒多說什麼,轉身下去安排了。
顧林風將身子倚在靠背上朝小七招了招手。
小七乖乖的走過來蹲下身子:「殿下有什麼吩咐?」
他的頭就在椅子扶手邊上,摸起來十分順手,於是顧林風這麼想也這麼做了,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那柔軟的髮絲,低聲問:「剛剛你都聽見了,覺得孤狠心嗎?」
這問的是剛剛借刀殺人的事,倘若馮少康出了什麼事,馮國公第一個不會放過皇后,鷸蚌相爭,也能把這平衡的朝堂攪一攪,順勢把趙九清送上去。
就算出了意外馮少康沒出事,前兒個王嬤嬤也是得罪了馮少康和顧林清,顧林清雖然不會做什麼,可心裡到底膈應了,至於馮少康,一向嘴裡沒把門的,隨便告告狀,說不定皇帝就會覺得皇后欺負自己外家,這樣雖沒有特別直接,但細水長流,懷疑的種子就種下了。
小七斟酌著措辭,抬著頭看顧林風真誠的說道:「殿下太心善了。」
「心善?」顧林風笑了出來,以為小七沒聽明白三福的意思:「你可聽懂了?孤剛剛可是讓三福給馮少康下了碎顏散,那東西一旦和桂花酒一起喝下可是要了命的毒藥。」
「您太心善了,」小七搖搖頭:「您應該用七星海棠,見血封喉,碎顏散本就不是即時發作的東西,您又備著太醫,您……」
小七欲言又止,還是把剩下的那句話說了出來:「您心軟了。」
顧林風懂他的意思,七星海棠見血封喉,馮二公子血濺當場,即使皇后能脫身,這仇也會跟馮國公府結下,那才是最好的場面。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心軟了,只覺得是心裡有什麼東西指引著自己一般,自己也的確下不去手。
良久,顧林風苦笑著說:「孤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大抵心還是紅的吧。」
第27章
「……殿下。」小七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顧林風,一來他實在沒資格對殿下的做法指手畫腳,二來,他覺得殿下做什麼都是對的,即便是心軟了,肯定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