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后,伊人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少年已经不再闪躲的右手,也曲起他的无名指,用他的指尖,点点自己的,便像摇头晃脑说话的书生:“你的错误就是美若天仙,你婀娜的身姿让我的手不听使唤,你蓬松的乌发涨满了我的眼帘,看不见道路山川,只是漆黑一片;你明艳的面颊让我胯下的这头畜生倾倒,竟忘记了他的主人是多么威严。”
她憋出来的男声固然娇嫩中性,却有一种装腔作势的正经,让人心底愉悦。
少年稍分了分神,也就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说完这一段,可是听完后,他的面色又是一沉,恶狠狠地将手抽了回来,然后起身仓皇的后退一步:“大胆!”
伊人被他的动作一带,又重重地跌回地上,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埋怨,反而盈盈地望着少年,轻声道:“很美的台词,对不对?只要用心,其实声音也能像画一样美的。”
“无聊!”少年略微怔了怔,然后毫不客气地丢下两个字,拂袖而去。
只是脚步踉跄,倒有点像落荒而逃。
……
大堂外,谈话仍在继续。
只闻尤主管哈哈一笑,道:“贺兰家,文有贺兰雪,武有贺兰钦,唯贺兰淳不文不武,竟然做了皇帝,可见贺兰家气数将尽了。”
“你这等人,又怎么明白我主的英明神断。”裴若尘冷笑回答。
“是,我差点忘了,贺兰淳是你们裴家一手扶上去。”尤主管咂咂嘴,乜斜着裴若尘:“你姐姐还是贺兰淳如今最宠爱的妃子,他和你们裴家,可谓是千丝万缕的关系啊。”
裴若尘只是抿紧唇,悠然而审慎地观察着周围的动向。并不接话。
“裴公子,你说,如果贺兰雪发现,他交托给你的伊人,被送往军营当了一个官奴。他会不会猜忌你们裴家,继而不再甘心听命于贺兰淳?”见裴若尘表情淡淡,尤主管似突然想到一个绝好的注意,目露戏谑:“以贺兰雪五岁成诗,十二岁断案,十七岁成为天朝最年轻的钦差、才惊四夷的资历,他应该是有能耐与贺兰淳一争高下吧?”
这番话,果然让裴若尘的神色有了触动,那双总是温和冷静的眼,终于敛了起来。
第二卷众生谱(十)落难(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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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一个弱女子来行事,你们未免太无耻了点。”裴若尘看着尤主管,蔑声道:“更何况,你既知道贺兰雪的睿智,又怎以为,他会因为一个女子而背叛朝廷呢?”
“他不一样因为一个女子而流放塞北了吗?”尤主管哈呵呵一笑,道:“何况那个女子,还是已嫁为人妇的容秀皇后。肯为一个女子离开,为什么不能因为一个女子回来?”
裴若尘犹豫了片刻,然后冷笑一声:“伊人又怎么能和容秀比?容秀是我们天朝之珠,是贺兰雪心心念念的女神,伊人是什么,不过是王府被休掉的一个妃子而已。据我所知,逍遥王府这样被休掉的王妃,少说也有二十个,难道你以为,贺兰雪会一一顾得上?”
尤主管怔了怔,似乎没料到两者之间的差别,却还是争论道:“伊人是不同的。”
“哪里不同?”裴若尘讥嘲地瞧着尤主管,声音略显刻薄:“你到底认为她哪里会吸引贺兰雪?因为她的长相?这一点尤主管也看到了,她不仅及不上容秀,甚至连宫里的一个齐整的宫女都比不上——如此样貌,你以为阅遍百花王妃成群的逍遥王,会中意吗?论家世,伊人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商贾之女,天朝的商民地位低贱,比平民还不如,也没有什么可企图的。论才智谋略,这一点,就不用我多说了吧。请问尤主管,对这样一,无,是,处的伊人,你留着,无非是浪费粮食而已。”
尤主管不动声色地听了,想反驳一两句,却又发现,无话可驳。
裴若尘所说的,果真是字字属实。
“如果尤主管是贺兰雪,请问,你会为这样的女子而违逆天下,甚至唐突天朝之珠容秀吗?”裴若尘盯着他,咄咄逼人地继续道:“为美女而江山一掷,那是洒脱、重情义,为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而将自己弄得身败名裂,即便是尤主管,也不会去做,更何况是从小便以睿智聪颖闻名的逍遥王?”
尤主管似乎被裴若尘辩论家的口才说通了,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认同道:“若是为了伊人这样的傻子,确实不太值。”
裴若尘心中刚松了一口气,冷不防那尤主管又抬起头来,问:“既如此,小裴公子又为何要为她以身犯险呢?难道,她对小裴公子而言……”
“不错,贺兰雪特地将她交给在下,当然是有缘由的。”裴若尘淡定地看着他,坦然道:“因为我喜欢她。与其千里迢迢送去不可能理会你的贺兰雪,我奉劝尤主管还是就地与我做交易好了。”
尤主管表情错愕,好半天才哂笑道:“这句话从一向寡欲清淡的小裴公子口中说出来,还真让人难以相信。”
难以相信的何止他?
刚被少年下令揪到后堂听墙角的伊人,也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少年温热的呼吸吐在她耳边,讥笑中,他轻声说:“真想看看,能被裴若尘亲睐的废物,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第二卷众生谱(十一)落难(8)
看了大家的留言。一气呵成是不可能的,毕竟是一种创作。书且慢慢写,但是每日会更新,大家且慢慢看,每天都有一份小期待,不是挺好的一件事情吗?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