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说出自己的感觉,单纯的感觉而已。
不要求回应。
裴若尘也想说点什么,譬如:“你很特别”“你很可爱”“我也喜欢你”这样的话,好像平时很难诉诸于口的话语,在伊人面前,便能说得理所当然而且不会有任何困难。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急促的脚步声打碎了这一秋千的和美与安静。
他们同时望向来处,只见贺兰雪黑沉着脸,正快步走了过来。
第一卷王爷府(二十)冷遇第一卷王爷府(10)
贺兰雪一走来,便一把握住伊人的秋千,另一只后将她从秋千上踉踉跄跄地扯了下来。
“伊人!你,你这个白痴!”
所有的愤怒,都化成了这一句。
伊人挺无辜地看着他,淡淡说:“从小到大,很多人都骂我白痴的——我本来就是白痴。”
伊家二小姐,确实是白痴,她倒没有说谎。
贺兰雪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一时也接不上其它的话,只是气呼呼地呆在原地,又拿眼睛扫了一下站在一旁的裴若尘,本就怒火熊熊的凤眸更是烈焰滚滚了。
“你这是,陷害亲夫!”他咬牙切齿道。
伊人依然挺无辜地望着他,仿佛什么都不知情一样。
连裴若尘看见她这般童叟无欺的表情,都几乎以为,十一的事情与她是无关了。
裴若尘暗暗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个伊人,真的是别人以为的白痴吗?
也许只是不屑去争而已吧。
裴若尘的小动作,纯粹是自己的感悟,可是看在贺兰雪的眼里,那简直如点燃炸药的导火线了。
她作为王妃,将他这个堂堂王爷塞给自己的侍女,自个儿跑出来与别人眉来眼去——贺兰雪自认自己不是那种遵循传统道德规范的人,可即便如此,他也没办法忍受!
这是侮辱!绝对绝对的侮辱!
贺兰雪怒从中烧,瞧着伊人仍然自自然然的笑靥,突然伸手,扯住秋千……
只听见一阵地动山摇,被镶嵌在假山石上的秋千竟然被一手扯了下来,散落的岩石哗哗地往下落,原先坐在秋千上的伊人,则很不客气地被摔了一个狗啃泥。
这雷霆一击,让贺兰雪觉得心里好过多了,裴若尘又颇觉吃惊——他从来不知道,整天走鸡斗狗的逍遥王贺兰雪,竟有如此功力?
裴若尘的目光闪了闪,又很快恢复如常,若有所思。
伊人则在地上趴了几秒钟,然后扎手扎脚地爬起来,莫名其妙地望着瘫倒在地上的秋千。
“咳咳,被克扣材料钱了吧,质量怎么这么差?”她郁闷地感叹了一句,然后极快地扫了贺兰雪一眼,脚底抹油:“我让十一端几张椅子来让各位坐……”
“伊人!”她还没来得及走几步,贺兰雪的怒吼已经从身后传了过来,伊人急刹车一般顿住脚步,等着后话。
“你不待见本王,本王还不待见你呢!你只是代替你姐姐嫁来的一个玩意儿,又胖又蠢,王府里随便一个丫头,都比你强百倍。从今往后,本王不会再来你这里了,你就和你那个女侍,在这里冷冷清清地待一辈子吧。哼,想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你还嫩了点!”
这句话堪称伤人了,哪知猛地转身过来的伊人,脸上的表情,却并不是贺兰雪以为的失望、落魄,或者泪眼满面。
实际上,伊人正喜不自胜地望着贺兰雪,确认道:“真的可以在这里清清静静地呆一辈子吗?王爷真的不再来了吗?”
言外之意,就是巴不得贺兰雪从此不再来了一般。
贺兰雪重重地‘哼’了声,他想抓狂。
伊人得到他的肯定回答,于是更高兴了,圆圆的脸笑成了一朵花,仿佛清晨随着太阳一起绽放的太阳花一样,那么朝气蓬勃——欣喜若狂。
“谢谢你了。”伊人匆忙地行了一礼,然后甩手欢欣地往内室跑去。
贺兰雪就这样被甩在了那里,便如那句‘威胁’一样,成为了黄昏里最后一个笑话。
第一卷王爷府(二十一)冷遇第一卷王爷府(11)
伊人回到房间的时候,十一正衣裳不整地倒在地板上,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泣着。
伊人看到此景,已经猜到了七八成,却并不点破,只是上前扶起十一,安慰道:“十一辛苦了。”
“为小姐做事,不辛苦。”十一泪眼朦胧地回答道。
伊人笑眯眯地看着她,又说:“恩恩,十一这次忍辱负重,真的好厉害……我说,十一啊,差不多快到吃饭的时候了吧……”忙了一天,还没吃晚饭呢。
无论如何,生活还得继续,不是么?
十一于是一哧溜爬起来,很大义凛然的样子,抬头挺胸地走了出去,真好似一个为国建功的女英雄一般,虽败尤荣。
伊人也没有丝毫其它的情感流露,仍然笑嘻嘻,没心没肺的模样。
……
日子,恢复了往昔的平静。
一天又一天。
一月又一月。
春去,夏散,秋尽,冬来。
在这样一成不变的生活里,时间只是一个符号,十一也渐渐忘记了上次受到的侮辱,重新变得唧唧咋咋,在伊人耳边散布着谁谁受宠,谁谁陪王爷出游的小道八卦,忠伯则砍着自己似乎永远也砍不完的柴,每天中午时分,立正,对一脸惺忪的伊人道一声:“王妃……早!”,而伊人呢,自从那架秋千被贺兰雪蛮力毁了后,她便嘱咐忠伯做了一个摇椅,成天往太阳底下一搬,然后追着太阳影子晒太阳。
不过,这晒太阳的日子似乎越来越难熬了,因为冬天到了,日头短了,天气刀一样刺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