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事呢?进展得如何?”
“你不看看谁出马?自然是成了!五哥应承我一套金镶玉的头面,还有《簪花图》的手抄本,可是辛霁手书的。我知道你爱看书,回头我誊一册,原本给你,这可是书局都买不到的书。”说着,祁珍软趴趴的两道细眉欢喜地立了起来,圆眼睛成了俩半圆,嘴角挑啊挑的,从靠垫底下拿出一本蓝皮线状书在青黛眼前晃悠,别提多兴奋了。
《簪花图》可是大华暗地里流传了好些年的言情话本小说,市面上买不到,只有手抄本在民间私下流传。对于那些春闺寂寞的大家千金来说,这可是消磨韶光寄托情思的好东西。而辛霁的楷书、行书出神入化,一手簪花小楷更是当世无几人可比,在大华文坛上有个“簪花居士”的雅号。不过,辛霁此人生性洒脱不羁,不愿入仕,一直以来四方游学,行踪不定。现世流传他的书法真迹却也不少,只是由他亲自抄录的书籍还真是少见。
簪花居士手抄的《簪花图》自然是价值非凡,这竹杠似乎敲得过了些!
“你五哥舍得?”青黛开始还以为自己幻听了,这会儿见了书才知事情是真的,祁珍原来可是没少抱怨过她家胖五哥是个只进不出的主儿。
祁珍得意地说道:“这次被我在春江楼后巷口堵了个正着,让娘知道了有他好看。他不应承也不行!再说,上次的事情是他们理亏!没了头面不要紧,好歹这本已经到手了。这买卖划算!”
青黛翻着书问道:“你怎知道他把书带在身上?”
祁珍哼了一声,“堵住他的时候,他正拿着书跟郁子期说话。”
“那你等誊好了再给我。”青黛笑着将书递还给了祁珍,心中点算一下,今日之行,收获颇丰。
……
这边祁珍带着青黛去逛街,那厢祁欢捧着一张胖脸无比专注地看着老神在在吃茶的郁子期,绿豆眼眨也不眨,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嘴上嗫嚅道:“我今日倒霉,出门没看黄历,碰上祁六那死丫头。上次她没捞着好处,非要找回场子,这回可是黑了我一大笔。”
郁子期放下茶杯,眼皮抬了抬,瞄了眼祁欢,红唇微微一翘,“你又想赖账了?”
祁欢坐直身子,呛呛道:“辛霁的手抄本是我从你那里借的。刚才那丫头要讨去做赔礼,我说是你的她不信,让你给他解释,你又不吭声,我只能当你答应了。如今你就是割了我的肉,我也找不出一本一模一样的赔给你。”
“你这是光脚不怕穿鞋的,给我耍横呢?”
郁子期嘴角噙着笑,黑眸蕴着笑,可祁欢心里却在打颤,这家伙笑得这么阴险,准没好事!
别看祁欢吨位大,脸像大饼,那双绿豆小眼睛却是贼亮贼亮,察言观色准着呢!这会儿瞧见眉头不对,赶忙道:“咱们可是好兄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怕我娘,你总不能看着哥哥见死不救!再说了,我妹子可不是个爱读书的,那书她都说了是给人做赔礼的,定是给她那个被你撞的小姐妹的。你上回不是让我打听那个姑娘是谁家的吗?”
郁子期不说话了,敛了笑容,眉头微微一蹙,“说!”
祁欢笑得牙不见眼,“那小丫头是工部新上任的郎中上官鸿的三姑娘,武德三年生的。母亲是上官鸿继室,早年就去世了。三年前她跟我妹子在江宁老家认识的,她舅舅是江宁知府王赣……”
祁小胖狗腿地将青黛家底交待了个遍,然后努力睁大了绿豆眼望着郁子期,好像在说,人本来就是你撞的,书陪给小姑娘,你总不会介意吧?
“江宁,王家……”郁子期低头沉思了片刻,抬头发现祁欢正巴望着自己,撇撇嘴,“给了便给了,不过……”
“不过什么?”祁欢一个激灵,讪笑道,“我那些家底你哪里能看得上,呵呵……”
“那日我撞了人是我的责任,不过我送了你一只黑霸王应急,该怎么算?”
怎么忘了这茬了?祁欢抱紧身子,怯生生地看着郁子期,“那,那你想怎么样啊?”活像被恶人欺负的小媳妇。
郁子期额角青筋直跳,“祁胖子,收起你那副恶心人的表情,我又不会吃了你!再这样,我可揍人了!”
“那你说,怎么办吧?”祁欢挺挺胸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噗——”郁子期大笑出声,“就你那身肥肉谁稀罕!”
“你是不稀罕我。”祁欢耸耸肩,痞痞地歪着嘴角,低声咕哝道,“稀罕人家小姑娘!”
“说什么呢?!”郁子期耳根微微泛红,瞪着漂亮的桃花眼气鼓鼓地对祁欢道:“书给了便给了……我大哥这两三年闲暇时一直收集杂书,下月他过生儿,正好没个合适的礼物,回头把你那本宣治年版的《退食录》抵给我,我送给大哥去。”
祁欢一听,可乐了,“好说好说,我明日就让人给你送去!”那书虽说稀少,但不是孤本,他家里有两套,郁子期想要给他一套就是了。祁欢看着郁子期点头,不禁纳闷,平时一毛不拔的郁子期对那小丫头还不错,赔了份儿大礼也没多抱怨,趁机敲他一笔,只要了一套书草草了事!这小子转性了?只是可惜了那《簪花图》,自己还没揣热就送出去了。
祁欢不甘心,哼哼唧唧地嘟囔道:“兄弟,我说句实话,好歹我比起你也算是个过来人。我就是觉得吧,那上官家三姑娘年纪太小了点,你不会真瞧上她吧?难道准备守身如玉上几年等人家长大啊?”
郁子期嘴里的一口茶喷了出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赶紧给我闭嘴!你这些昏话传出去,让人家姑娘怎么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