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已经日落之后的黄昏,郁辰依旧借着舞蹈室门口的廊灯,看清了文件的标题。他眼睛逐渐睁大,露出吃惊的表情,缓慢将视线从手里的文件,转向面前的老教练。
“考虑一下吧,辰。”莫洛佐夫笑了笑,把双肩包背回去背上。六七十岁的老人家被这个动作趁着年轻了许多,“有什么烦恼可以跟我说,当然你也可以和你现在的教练聊一聊——”
“——转到我带的这个俱乐部旗下。”
开始·‘冬令营’
被世界著名的莫洛佐夫教练,邀请去他的俱乐部了。
郁辰的大脑处理完这个信息之后,他那一天晚上的舞蹈室自主下冰练习练的是什么,他自己也不记得。
他还想着找机会去在舞蹈室,借着镜子来看一下他那个最近想出来的编排步伐的,结果等他冷静下来之后,他已经接到了梁教练催他回宿舍休息的电话。
中年的大叔以为郁辰再一次不打招呼就跑出去看演出,急得在电话那一边直跳脚。
“……啊。”
坐在舞蹈室木地板上面,不知觉已经低头看着面前册子四十分钟的郁辰,等电话对面抱怨完了后,才浅浅说了一句,“我在舞蹈练习室做下冰练习。”
“……”
抱怨错方向的梁兴文一下卡壳,尴尬的支吾好一会之后,才催着说天已经晚了,让郁辰快点回去休息。
“嗯。”
郁辰应了,挂断电话。将地面上的俱乐部说明文件好好收起来,对着放进羽绒服的内口袋里面收好,才离开舞蹈训练室锁上门。
时间已经过了晚上九点半,莫斯科的夜晚又下起了零星的小雪,但就像莫洛佐夫教练傍晚时候说的‘春天来了’那样,这点雪落下到郁辰身上就融化了。
青年在走出建筑的大门,走过拐角转弯的时候,听到了二楼的一间练习室传来了演奏的背景音乐声响。具体是哪一首歌他听不清,但可以猜测那里有人正在练习。
郁辰有点想去看,但是当他转身,即将踏出回去上楼的脚步时,他又想起来梁教练催他回宿舍的电话。
算了。
青年转身,把羽绒服带着的帽子戴上,将落下成水的雪花也隔绝掉,往回走了。
而这时,二楼最边缘角落的练习室里,练习了一轮的佐切卡喘着气按停音乐,拿起旁边的毛巾盖在头上就地坐下,任由汗水随着他银色的头发往下滑,最后低落在木板地上面。
白人青年呆坐了一会之后才将盖在头上的毛巾拿下,擦了擦额头上面的汗后将它丢到一旁,另一手翻出手机随便翻了翻,又丢下一旁。
现在还在《唐吉诃德》舞剧的演出时间段,那要到下周才结束。原本在演出时间段的话,佐切卡是不应该自己额外给自己加训的。
日常的演出训练已经安排得很充实,而且每天也有演出任务每天都很疲惫。
但是,他还是在难得只有上午场的今天,抽出了晚上的时间过来了。自从在首演那天,无意当中和那个叫做‘辰’的亚裔男生比了一下之后,佐切卡觉得他的胜负欲出来了。
他邀请了那男生最后一场也到场,所以想要在那场跳一个完成度更高的巴西里奥——至少要在跳跃上面给辰吃一惊才行,毕竟他在之前‘斗舞’的时候跳跃输了。
休息了一下又起来练习的佐切卡并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斗舞对象’,刚刚离他只有一层楼的距离,但这一次两人并没有没有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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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余的一个星期集训正常进行,郁辰在训练上面的专注度是没得挑剔的,但是每当他在下训的时候,他总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这点他身边的单振博完全没发现,毕竟郁辰平时就是很安静不怎么说话的,而梁兴文教练感觉到了什么,但是他抓不准要怎么问郁辰。
他知道,要是直白的问那孩子‘最近有什么烦恼’的话,会归类到回答不出来的问题,然后给无视掉的。
中年教练看着又有些神游的大弟子,长叹一口气,无奈的抓乱了头发。
而在这同时,他又看着自家小弟子单振博一个三周跳失败,双脚落冰之后直接坐在了冰上,借着冰面滑到撞上挡板。
“……”
这是在玩什么新型游戏吗。
梁兴文感觉,他再多带这俩孩子两年,头发都会全掉光。
郁辰自从那一次莫洛佐夫教练跟他说了很多选手去私底下找他要文件的话之后,他开始从自己的世界他出来一小步——具体的行为是,他在有选手去找莫洛佐夫的时候,将视线投过去。
并且,他有试着去查看,棕熊俱乐部的年费,以及所属教练的签约费用。
很贵,除此之外还有生活费,如果选择留在这里的话可能还要做留学生……
一年的费用说不定就会用光他青年组四年以来所有比赛的到手奖金,包括冬青奥会的。
然后如果他在升组到成年组之后第一年没有拿到成绩,他没有办法续约,回去也找不到教练。那,他就没有然后了。
想到那样画面的郁辰骤然感觉到一股窒息感。
可是,在被莫洛佐夫教练邀请了之后,他有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想着去答应。
毕竟,在四年前错过了之后,他再一次有了外训的机会。
四年前……
十三岁的郁辰掌握了整周的三周跳,入选了花样滑冰青年组男单的国家队,并且卡着国际要求年龄的最低线,升组到了青年组。
而那一年青年组获得了外训的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