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马,你想要我做什么?”
作为一个生前就很会看人的,现如今当了一百多年女鬼,看了太多的人和事儿,我这种一点不会掩饰的家伙心里想什么,根本就逃不掉对方的眼睛。
“梅姐,最近反正也没什么事儿,要不,你受受累,给我当几天模特,让我把期末作业做了怎么样?”
冯梅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只要你不随便出门,随你。”
不随便出门?
我心里起了疑惑。
最近日子过得挺好的,也没出什么事儿,我不明白冯梅为什么会这么说?
“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
说了等于没说,要是换个人我铁定生气,但是对着冯梅,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生气。
这女人大约是经历的多了,整个人都透着一种要乘风而去的感觉,当然,她确实可以乘风而去。
烟鬼嘛,种族天赋就是化作一阵风烟飞走。
不管怎么说,不花钱的模特我是找到了,最多每天上供两块打糕,那才几个钱,不比雇佣模特便宜。
更何况,冯梅身上有一种介乎于仙、鬼之间的气质,非常独特,让我脑子里灵感刷刷的往外冒。
冯梅自身的法力不弱,没事儿也喜欢给自己做个背影,假装自己还生活在死去之前的地方。
我能感觉得出来,冯梅是个非常有故事的女人,但是,她不喜欢和人分享她的故事。冯梅只喜欢自己一个呆在一个地方发呆,一呆就是一整天,都不会换个姿势。
我这些日子一直都对着冯梅画素描稿子,删删减减找了三幅我最满意的,一字排开的摆在桌子上,自顾自的欣赏自己的作品。
实话,有的时候我多少有点自恋,这个感觉大约很多艺术家都会有。
冯梅这时也很好奇的走了过来,欣赏我的作品。
“梅姐,你觉得哪幅最好?”我自己是选不出来了,于是就想听听别人的建议。
“中间的,你画我打着伞,走在巷子里的那幅。”
我看了看,越看越满意,我也觉得我画的这幅比较好一点。
之后一些日子,我开始仔细的修改这幅《遮阳的女子》,等到底稿修改差不多了,就开始上色。
画的时候,怎么说呢,越画,我越有一种感觉,感觉我能感受到冯梅当时的心情和想法。
我能感觉得出来,当时的冯梅正在等人,一个对于她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但是我也能从中感受到一股子悲凉,一天天的出门等待,但一直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于是一个人,寂静的走在巷子里,打着伞,天空阳光明媚,但是心里却是泪雨磅礴。
那伞,是给她自己的心打的。
直到一天,我像是疯魔了一般,将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一天都没有动过地方,就在那里画着冯梅。
直到第二天凌晨三点多,我才将画笔扔到地上,整个人虚脱的躺在画室里。
人都说,不疯魔,不成活。
但我要说,这种感觉虽然很爽,可是来一次就能要掉半条命啊。
我躺在地上,闭着眼睛,慢慢的回忆刚才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后来实在是受不了了,念了一段《度人经》,整个人就昏睡了过去。
等待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一个人躺在画室里,身边连一个鬼都没有。
在我的前面,那幅《遮阳的女子》正静静地摆在那里,就像冯梅一样安静。
看着我昨天终于画完的《遮阳的女子》,我突然生出了一种冲动,我想把这幅画留下,自己再重新画一幅。
但是我知道这不可能,交画的时间马上就要截止了,要是不想拿个零蛋回家,我只能是把这幅画上交了。
不管咋说,我的期末作品,算是完成了。
画2
我将这幅我觉得特别好的作品,做了简单的保护处理,打算出去找个地方做个画框。
对于我们这些学生的作品,老师一般也就是先拿去做个登记,照个照片存档,原画就会还给我们。
我将《遮阳的女子》带到专业课老教授的办公室,老人家正在一个人静静的喝茶,对于我来打扰他,没有显出一丝的不喜。
一个很认真负责的老人家,其实这交画的事儿,要是搁别人,就会让班长收集齐了交过来就完事儿了,就连入档案这些事儿都会交给别人做。
但是这位老教授不一样,特认真的一个小老头,前年才来的我们学校,每次交作业,都要自己带着作品来给他看才行。据说人家以前是混欧美的,之所以回来,一是为了落叶归根,二是想为国家的油画事业出点力。
听说这两年,他年年都会给大一的学生上半个学期的专业课,就是为了挑几个学生,亲自带。
“卢教授,我是油画一班的周大川,来交期末作业的。”可能对于这个期末作业,有的人抱着期望,希望能有位教授一眼相中,从此麻雀变凤凰。
但是对于我这种画了半年画,撞大运考上来的人来说,能正经学点东西,毕业后不会饿死就算是万事大吉,其实这对这期末成绩也不是特别的看中。
因此我没有像别人那样,穿着特精神的一套衣服,把自己前前后后的打理一遍,作品更是找了地方做了特别好看的画框。
我就穿着一身体恤牛仔裤,画也就是做了一个最简单便宜的画框,包了一块油布,怎么看都不太重视这次的期末作品。
其实我想弄得好看点,但是我真的没钱啊。前两天收的那笔钱,还不知道要挺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