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了吗?现在附近的几个州府都在配合刑部和大理寺查案呢!”
“听说了!最近官府贴了告示,让举报可疑人员,而且家里如果有走失的人口都要上报,特别是十岁到十六岁的少男少女!”
“你说,这梅园里死的会不会就是这个年纪的人啊,真是作孽啊,都是年轻人啊!”
“你说的都是废话,老的谁稀罕!吃还不吃嫩的!”
“看你说的,好像你知道内幕似的?”
“我跟你说,我可是听说了,那梅园就是那些贵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真的假的?”
“真假不知道,估摸着应该是真的!”
“那如果是真的,为什么官府在各个城门口严查呢?这和老百姓有啥关系?今天出城,我就排了好长时间的队!要不是和你约好了,我今就不出来了,太麻烦了!”
“谁不麻烦,你以为我从桐城出来容易似的,为了给你送这点货,那官兵盘查了许久,我这是塞了好处才出来的!”
听了两个人的对话,石墨这时才注意到,茶摊后面停着一辆驴车,车上放着几个麻包。
石墨给茶摊老板两个铜板就起身离开了,石墨顺着大路一直往前走,心里想着,这各个城门口都严查,看来城里是不能去了,不行就去乡下躲一阵子。
石墨没想到,她顺着浮云寺的大路一路走下来到了城门口,城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都是等待进城的人。石墨一见这情况就转身往回走,可谁知道,她才走了几步,就听有人喊,“站住!”
石墨以为那声音是在喊别人,就接着往前走,就听后面的人提高了声音喊道,“说你,穿灰色长衫的,站住,你还往前走!”
石墨这才住了脚,转头看到一个守城的士兵向她跑来,拿刀指着石墨问,“我让你站住你怎么还走?”
石墨愣了一下说,“我以为你在喊别人,谁知道你是喊我?”
“你怎么到了城门口又走了?说,你是哪里人?到京城做什么?”那士兵拿着刀又向石墨走了两步,刀尖对着石墨继续问道,
哪里人?石墨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想起在路上听说刑部在招仵作,就说,“我是从浮云寺来的,听说刑部在招收仵作,就辞别了寺里的了凡师傅,想去刑部报名,可是看到入城的人这么多,我就想先回寺里去。”
士兵看了看石墨,这才注意到石墨穿着的是寺庙里的灰色长袍,就把刀收了起来,说,“你叫什么名字?”
石墨平静的说,“墨染!”
那士兵看了看石墨,对石墨说,“你跟我过来!”
石墨跟着那士兵走到了城门口,士兵走到另外一个士兵的身边说了几句,那士兵就看了石墨一眼,然后对那士兵也说了几句话,士兵点头,向石墨走来,让石墨在一旁等着。
过了一会儿,有一辆马拉的板车从城门里出来了,车上坐着五个人。那士兵和赶车的衙役说石墨是报名仵作的,是从浮云寺来的,赶车的两名衙役听了,看了看石墨,就让石墨上了马车,然后赶上马车就离开了城门。
石墨再次回到了梅园,现在这里有许多官兵把守着。
进了大门,走了没多远,石墨就看到地上摆的到处都是尸骨。因为挖的时候没有经验,很多骨架都被挖散了。
衙役告诉石墨他们六人,他们的工作就是把骨架拼接起来,越整齐越好!
石墨看到这里已经有几个人在做这样的工作了,她就不明白,不是说挖出了三百多具骨架吗?怎么骨架都是散的,那数据又是从哪来的?
石墨问了一个正在蒙着面巾拼接骨头的中年男人,那人对石墨说,“那是按人头骨报的数!”
石墨觉得这办案的人也是个奇才,破坏了现场不说,还把骨架都弄混了!
石墨也把自己的脸蒙上,开始进行分类。
石墨低着头开始拼凑骨架,也注意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石墨现,这里的工作根本就没有石墨想的那样重要,这边的人拼好一个骨架后,衙役们就过来验收,然后由刑部的仵作查验一番,把他看到的情况记录下来,然后,骨架就被衙役们直接扔到一旁的马车上,等马车装满后,就被拉了出去。拼凑骨架的人就会收到一两银子。
很快,石墨也拼凑好了一副骨架,石墨清楚的知道,这不是一个人的骨架,而是身高相仿的人的骨头。
刑部的衙役走了过来,然后又对着仵作打了个手势,那仵作带着一个人走过来了,就和刚才石墨看到的一样,仵作查看了一下骨头上的痕迹,让跟着他的人做了记录,做完这一切,仵作就走了,衙役给了石墨一两银子。
石墨拿着一两银子,不禁冷笑,这么敷衍吗?这刑部的仵作看不出来这不是一个人的骨头吗?
天色暗了下来,今天的工作结束了。石墨他们被带到了大殿里休息,骨架就堆在了外面,也没人去管。
饭是统一放的,一个人两个馒头,一碗粥。石墨吃着馒头,看着大殿里没有清理干净的血迹,就感觉这刑部办案就是在糊弄。估计是找不到线索,就弄了这么大的阵仗,让百姓们知道,他们在认真办案!
石墨觉得她这次入京,算是长了见识,她以为的事情都被现实打回了原形。曾经她以为,沈文瑄的妻子在牢狱里受尽苦楚,谁知道人家是毫无伤的回了沈宅,她以为,沈文瑄在金钱上失信就算了,没想到在承诺这事上也失信,看来失信的人是只要对他有利,他才不在意对方的想法。想着当初她还觉得高门大户是上佳的藏身之地,看看这大殿里的血迹,真是脏污不堪。而且,城门口的官兵看似严查,她只是说了她是从浮云寺来的,就再没有问过她的籍贯,她来自哪里?
石墨靠在墙角,想着一路的历程,觉得这朝廷也挺腐败的,看看刑部的官员,任由三百多个冤魂的尸骨就这样堆在外面。就好像例行公事一般,死者是男是女,多大年龄?死因为何,没有人关注这些,好像这查案是为了堵住百姓的嘴才查,是不是如果没有百姓们的舆论,这案子也就这样了成为卷宗,放到了尘封已久的仓库,再也无人问津了!
石墨有了一种生如蝼蚁的感觉,这些掌权者,维护的都是自己的利益。现在再想起靖王造反,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的!这样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朝廷,反了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