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序反了,我以为他喜欢才跟风涂了茉莉,我也不晓得自己喜欢什么味道,可能喜欢扑面而来海腥味,喜欢大雨过后潮湿的空气,喜欢他怀里冷冷的柑橘,喜欢他指尖抹过我手腕残存的雪松,喜欢……他洗过澡后的蜜桃沐浴露。
窗外灯光太晃眼,依稀能听见楼下泄露的音乐声,我脱离他的掌控,起身拉上窗帘,“嗯,猜我喜欢?”
他直起身体坐在床边,双脚悬垂地板上,拆开香薰替换装,挑了茉莉香,“你之前送我的,哈,情书,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茉莉香,”
然而,我抓住了另一个重点,干脆自爆了,“你怎么知道是我写的?”
陈揽朝的表情挺一言难尽的,耐着性子给我解释,“易久安的作文上过荣誉榜,字迹不像。”
得,坏就坏在我没拿过奖,算准了所有就是忘了这一步,恐怕字迹相仿,他也能认出来,我不必再计较这个。
“因为是从书包里拿出来的,我家洗衣液是茉莉味,我之前特爱刚洗过的书包,香香的,我喜欢香香的,我喜欢你。”
神明造人的时候给了人特异功能,面对喜欢的人总是不同于其他人,有人磕磕巴巴变结巴,有人情话张口就来,而我是后者。
我抱着他,抱着一颗大桃子,“里面加了东西还敢喝?”
白的,圆的,软的,滑的。
陈揽朝被我戳穿小心思,坦言道:“助兴的。”
单臂搂住我的腰,他将我带到床边,我摸不到床边,膝盖踢到床沿绊了一跤,直接摔他身上,借助惯性把人推到了。
这一下子让陈揽朝眼前冒金星,他先搁那缓过神来,床榻铺了厚厚的褥子,床垫也有弹性,只是他刚喝了酒,不经摔。
吓得我赶紧俯身去揉他的头,“没事吧,摔到哪了?”
小时候学走路经常摔跤,我爸胡乱揉我的脑袋说“呼噜呼噜毛,吓不着”,好像一种安抚的咒语,我现在摸着他的头发,虽然没说出来,但是这样想的。
我原本是双腿横跨他腰侧,悬于身体上方,他的手掌游蛇一般绕到我身后,贴附脊柱沟抚摸,所到之处带着火星子,把我烧着了。
后腰太敏感,别人一碰就要躲,我打了个哆嗦坐在他胯骨处,他毫不收敛,反而更加肆意妄为地绕着腰侧打转。
江南的烟雨将落不落,大概是刚才沐浴后的水汽全钻他眼睛里面去了,要不怎么会楚楚动人。
他的眼神可一点不无辜,搭配手上变本加厉愈加往下的动作,显得有些危险。
再揉下去腰就软了,我擒住那只作恶的手反扣到他耳侧,整个压在他身上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做什么?”
算了,什么哲学问题都不重要。
嗯,是,扑倒了,两人双双在床上栽了个跟头。
“郁郁,你房间在哪?”刚进门不问,让我洗澡时不问,在我拉窗帘时不问,陈揽朝现在才想起来这样问,非要我正面回答。
“在你这挤一晚。”我跨坐在他腿上,替他解开衣带,睡衣怎么那么好脱,轻轻一扯就春光乍泄,我一阵脸红,“你委屈委屈,给我搁旁边留个空。”
陈揽朝受用地笑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待我抬起他的腰,他的眼睛突然闪了一下,一脸惊愕地支起上半身,什么朦胧的醉意啊全都烟消云散。
他神情恍惚,瞳孔颜色幽深,渐渐聚焦,浮现清明之色,“你……”。
我咬着左侧脸颊的肉忍住没笑,装傻充愣地看着他,“啊?怎么了?”
“没事,”他和我对峙半晌,我们两人一时谁也没动,陈揽朝率先败下阵,重新倒回枕头上,“没事,随你就好。”
酣畅淋漓地用汗水从头到尾洗了个澡,我四仰八叉瘫在床上,床是不能睡了,幸好是套房,隔壁还有一张床。
正在我胡思乱想地安排接下来的事,听见旁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去阳台抽根烟。”
他裹上睡袍,拿起烟盒和打火机出去了,随手带上的门没关紧,在他转身之际便开了一条缝隙。
空调的风呼呼地吹,刚才出了一身热汗,睡袍被凉风吹得糊我身上,贴附在脊背难受得很。
聚会氛围高涨不熄,眺望楼下只能看见路灯形成一条白色的长带,头顶月色,脚下是平淡的人间。
陈揽朝单臂斜撑身体,夜风吹拂衣袍翻飞,烟雾缭绕,徘徊在他的身侧。
房里没开灯,我从阴暗处走到月光铺盖的范围,他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侧过头,依然保持姿势,“下次换我来吧。”
到点评环节了,他上下扫视我,我颇为不自在,感觉他不满意我的表现,但这能怪我,我又没经历过,这玩意儿不是练出来的吗?
熟能生巧,慢慢来就好了。
我摸摸鼻尖,模棱两可地说:“啊,再说吧。”
“行吗?”
“嗯。”
“好不好?”
他变着花样逼问,要我一个肯定的回答,我再怎么避而不谈,也该出来面对,“再问就直接拒绝了。”
“那不问呢?”
“委婉一点拒绝。”
烟尾的橘色火光将黑夜点燃,我看得眼热,夺过他的烟深吸一口,擒住他的下巴与之接了一个烟草味的吻。
劲也太大了,还挺呛,摸着良心说并不好闻,平时也不见他身上有烟味,竟是我让他起了抽烈烟的性子。
烟从唇齿间散尽,我松开他顺带掐灭了烟,“夜凉,回屋吧。”
“我以前觉得你很乖。”
世界上总有很多意想不到,如果我送你一个未知的礼盒,谁知道隐藏的是子弹还是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