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十分疑惑,“那我之前的回答是怎样的?”
红眼看着林听,就像透过她看着另一个灵魂,“你曾经说过,只要你的亲人留在你身边,无论变成什么模样你都愿意。”
林听听到“亲人”微微愣了愣。
自她有记忆开始,就只有孤儿院的萍奶奶一直照顾她,直到她上高中那年,萍奶奶也离开了人世,从此她就只有一人在外漂泊。
这是她心底最不愿触碰的记忆,如果不是有人刻意提起,她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从未见过面的父母。
她的亲人就只有萍奶奶。
她小的时候会想,自己的父母也许只是太忙了,也许他们在另一边也很焦急的寻找自己,可那样的期待,在萍奶奶去世以后就消失不见。
她不再期盼两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出现,拯救她灰暗的人生,她只想珍惜身边对自己好的人,不留遗憾。
如果萍奶奶也变成诡异……
想到记忆中那个慈祥的老人,白苍苍的她给予了林听童年唯一的温暖。林听立刻摇了摇头,对着红眼说道“我爱她,不会愿意让她为了我变成那副模样。”
红眼倒是疑惑,“哪副模样?他们不再病痛、不再需要面对死亡的风险、不再拥有人类的恐惧,难道这不好吗?”
林听勾起嘴角笑了笑,“诡异失去了人类的负面情绪,也失去了拥有幸福的能力。他们唯一的贪婪就是对人类肉质的渴望,唯一的恐惧就是面对更高阶的诡异的威压,这不是人类的进化,反而是退行。
我更不会因为一己私欲,让他们变成麻木的诡异之躯。他们不会意识到自己重生,我也不会觉得是他们回来了。那只是一个顶着他们躯体的行尸走肉,不是我的亲人。”
红眼陷入了沉默。
此时林听也看见,红眼身后闪动着万千不断狂舞的触手,诡谲的黑气不断朝白色的墙面上癫狂碰撞,试图脱离身体的限制。
而红眼却毫不费力地将这诡异之气压制在身后。
一想到刚才自己直面的就是污染的源头,林听也忍不住质疑起自己的身份来。
她一直以为循环的开始是以她进入规则怪谈世界启动的,所以无论那些诡异说出什么样奇怪的话,她都只将一切推给未来的自己,不去多想。
可刚才红眼提到了“亲人”。
林听了解自己,她心中的亲人就只有一个,即使有朝一日与许清知变成了夫妻关系,他在自己心里也不过是“爱人”。
亲人,是陪伴她长大的人。
所以,红眼提到的“她曾经的恳求”,要么是对方在编故事,要么是自己被抹去了一段记忆。
林听更倾向于后面的猜测。
毕竟红眼的诡异之力太过强大,完全没有欺骗她的理由。
过了许久,红眼才抬起低垂的眼眸,低语道“也许我应该重新评估你们人类的情感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说服他,让他明白这是一个多么错误又失败的计划。”
林听立刻反问“他是谁?”
红眼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自言自语“他用生命和我做了赌注,如果现在终止,也许还来得及……”
随着声音在脑内消失,红眼的身影也彻底消失不见,只剩一个空落落的房子。
污染又恢复成原本的形态。
林听麻木地回到研究所,苏哲已经到了实验室,正一脸焦急地等待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