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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第2页)

桂婶瞪了眼挑事的女儿,梅儿挑了下眉头,心里却是说不出得意。

高暖瞥了眼几位婶子手里的东西,笑着驳道:“梅儿姐这么说,我可不认。”

“你想说你绣得不好?”梅儿挤兑,谁又不是瞎子。

高暖依旧温温柔柔笑着说道:“我绣的都是拿去做扇面的,梅儿姐这样爱美的姑娘家自然喜欢。婶子绣的腰带,料子好绣工精,是公子老爷喜欢用的。若是绣扇和腰带摆在老爷们面前,老爷们还喜欢绣扇,那我才承认梅儿姐说的。”

这不是很明显吗?哪个大老爷么喜欢这种花花草草的绣扇。梅儿被回怼无话可说,咬着牙憋着一肚子气。

桂婶知晓自己女儿脾气,不想她再口无遮拦惹事,笑着当和事佬,“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买主,到了城中也是分开来换钱,互不妨碍。”

众人被高暖一番话说得心里已经敞亮了些,桂婶又给了定心丸,她们也不再纠结,对高暖的绣品夸得也真心几分。

*

桂婶早上出门进城,高暖姐弟也去石头乡集,年前买的油盐酱料和菜都吃得差不多。高明通只送来两袋米,他们也不能日日干吃米。

年后第一个集,人不比年前少多少,姐弟二人还如上次一般一人一边紧紧抓着幼弟的手。

他们先去酱料铺子买完东西,然后又去买了些菜,篮子又装得满满。看到街边有卖糖葫芦,高暖知道幼弟还没吃过,想买一串给幼弟尝尝,一问价格要五文钱,有点犹豫。

俞慎思看出高暖心思,拉了把她道:“虎头说这个酸牙,旸儿不要吃。”

糖葫芦可不是只酸,而是酸甜酸甜,外面的糖最好吃。幼弟没吃过竟然信了虎头说的,还是得让他尝尝,知道什么味。高暖咬咬牙花五文钱买了。

俞慎思:“……”

我意思表达反了?

但的确好吃!他咬了半个将腮帮撑得鼓鼓的。然后递给高暖和高昭,让他们一起吃。

高暖宠溺地问:“酸牙吗?”

俞慎思咯咯笑道:“虎头骗人,酸酸甜甜,好吃。”

高暖扶着他头道:“很多事不能光听别人怎么说,要自己去想,自己去尝试。”

“嗯!”

姐弟三抬着一篮子菜朝回走,走到十字街口,听到对面有人喊:“高小郎。”

姐弟三人寻声望去,见到前方街边猪肉摊后一人朝他们招手,此人二十多岁,个头不算壮实。

高昭边朝那边去便和高暖介绍:“他是何老板的外甥。”

年前他去给何老板写祭文,这年轻人就在旁边,他听到此人喊何老板大舅,何大郎喊他吕大表哥,猜想是何老板长姐的儿子。

走到跟前,高昭打了招呼,方知后面是何老板家猪肉铺子,何老板还没从亡母悲痛中缓过来,猪肉摊子暂时交给他打理。

知晓他们也在守孝,没问他们要不要割些肉回去的客气话。

吕大郎擦了把手,将摊位交给旁边一个中年人,走过来道:“高小郎你识文断字,字也写得好,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高昭以为又是请他写祭文之类,心中几分激动,“吕大哥请说。”

吕大郎道:“我姑父家在县城开了个小书肆,年前从京中带回来几箱子书,听闻都是好书好文集。你读书人知道,这些书不像启蒙书或‘四书五经’买的人多,若印刷本都收不回来,所以想找人抄书。”

那就是简单的誊抄,不作批注诠释,这种高昭完全能够胜任。

他也正愁年后没什么人写祭文,全靠大姐刺绣养家太辛苦。抄书不仅能够挣点,主要是能够有书读,大伯送来的几本书也不够他看的,如此一举两得的好事他岂有不愿。

他欣然答应,“我自是乐意的。”

吕大郎激动,找了几天没找到人,没成想今天开集,倒是遇到个合适的。他像是怕高昭反悔跑了似的,一把抓着高昭道:“你放心,我那姑父是实在人,佣金只会比别处多不会少。你既乐意,我明儿就把书给你送过去。你只需准备笔墨便可,纸由书肆那边提供。”

“不必如此麻烦,我明日来铺子取便可。”

吕大郎想着最近既要忙着家里的事,还要忙着大舅舅的肉铺,的确有些忙不过来,“那好,我午后在这儿等你。”

此事这么定下来,姐弟便去南北街上的文房铺子买笔墨。大伯只送来书,却并没有送笔墨纸砚,这还要他们自己去买。

乡集上只有一家文房铺子,里面也没有什么好的笔墨,高昭挑了好一会儿才挑了一支合适的,左看右看最后看中一块墨。即便都是较次的笔墨,却并不便宜,花了二百多文。今日买了那么多油盐和菜,姐弟三人能吃好些天,也才不到一百文。

俞慎思直观地感受到为什么农门难出举人了。

笔墨纸都是消耗品,要源源不断供应,这还都是微不足道的小花费。书、求学、考试才是大花费,没有丰厚的家底根本撑不起。靠高暖刺绣,高昭抄书,供一个人读书都难,何况俩。还得想别的发家致富的法子才行。

这也只能等守孝期满之后了,现在倒是可以先筹划起来。

傍晚时,高暖送虎头回家,顺便看看桂婶有没有回来,刚到门前,桂婶从院内出来,将她拉进院门,“我正要去找你呢,你就来了。”

在堂屋前坐下,桂婶从怀里掏出了一串钱给他,笑呵呵地说:“你那绣品真是吃香,我刚拿出来,张家绣铺的掌柜眼睛就亮了。不过掌柜是精的,故意挑毛病,想压价,我可没着他的道,最后我唬他要拿去别的铺子,他就慌了,立马就我加钱了……”

桂婶说了一通在绣铺给她绣品抬价的事,道的都是她机灵和不容易。高暖自是连连感谢。

最后桂婶点着一串钱道:“去了绢布和针线,总共还剩一百六十五文,你数数。”

高暖扫了眼,桂婶常接这活,明面上的账,桂婶不会少她一文。她数出五文塞到桂婶手中,“多谢婶子替我跑腿费舌,这是我谢婶子的。”

桂婶将钱还给她,“跑腿费婶子已经扣过了。”

高暖硬塞回去,“婶子先是借我绢布针线,今儿又替我费了那么多口舌,就当我请婶子喝茶的钱,婶子一定要收,否则我以后哪还好意思让婶子帮我跑腿。”

话说这份上,桂婶也就没再推辞,拿着钱兴致勃勃道:“我今儿在城里又买了几块布,你挑一挑拿回去绣。”让莲儿将布都取出来。

高暖挑了块绢布,准备回去继续绣扇面。

县城的那些妇人姑娘们,这两年都热衷把玩绣扇,拿着出门,既显得端庄淑雅,又能遮面遮羞,扇面的绣图也和衣服一样能衬人气质。开春后天气渐暖,扇子更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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