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
兰芳面上闪过害怕,却依旧挺着胸膛,无畏地与萧婧华对视。
萧婧华又气又委屈,“这么说,这事还赖我了?谁知道你家姑娘胆子怎么这么小,说话声稍微大点都能吓得摔了。”
“郡主,此事是民女的不是。”白素婉嘶嘶地吸着气,红着眼道:“那纸鸢,民女会赔您的。”
萧婧华气恼,“你怎么赔,你知道这纸鸢有多……”珍贵二字尚未出口,陆埕遽然将她打断,“不过一个纸鸢,白姑娘无心之失,郡主何必抓着不放。”
“我抓着不放?”
所有的愤怒恼意全部化为了委屈,萧婧华紧紧盯着陆埕,“你知不知道那纸鸢……”
“王府的物件自是珍贵,哪怕一个纸鸢,亦是白金难求。”陆埕撩起眼皮,“但那不过是死物,难不成还比人高贵?”
是我亲手做的。
萧婧华微微张唇,这几个字堵在喉咙口,如何也吐不出。
陆埕含霜带雪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此处人多眼杂,还望郡主莫再追究,以免落下跋扈之名。”
萧婧华捏着纸鸢的手发紧。
她的想法很单纯,只是想亲手做两只纸鸢,和陆埕一起将它们放飞,这几日风大,它们或许会纠缠在一处,飞向不知名的远方。可能是遍布山花的峰谷,可能是碧波荡漾的湖面,也可能是葱郁浓密的树冠。
但它们始终会在一处,就像她和陆埕。
这两只纸鸢寄予了她对陆埕的情感,在她心里千金不换。
即便是飞走不见踪影,也比尚未放飞便残破成两半要好。
可陆埕却说,它是死物。
在这瞬间,委屈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萧婧华鼻头泛酸。
抢过白素婉手里的半边纸鸢,她咬牙道:“也对,不过是个纸鸢而已。”
话落,萧婧华提步就走。
有道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她挺着肩背,嘴一憋没憋住,眼泪唰一下落下。
“郡主!”
箬竹箬兰在身后追赶,萧婧华抬高纸鸢,不愿让别人瞧见自己狼狈的模样,快步冲进了马车。
车门落下的刹那,她抱着纸鸢坐下,眼泪如奔流不息的溪水,瞬间将衣领打湿。
“郡主。”
车门开合,箬竹箬兰上来,“您怎么不告诉陆大人,纸鸢是您亲手做的?”
“告诉他有什么用!”
萧婧华哭着恶狠狠道:“等他说‘郡主做的纸鸢,难不成要比别人做的高贵吗?’”
箬竹箬兰相对而视,无言以对。
半晌,箬兰谨慎道:“那这纸鸢,郡主还放吗?”
“放什么放,不放了。”
哭着哭着,萧婧华腹中一阵咕噜响。
今早念着见陆埕,早膳根本没用多少,这会儿早饿了。
取出帕子,她一点一点擦拭着面上泪水,“糕点呢?”
箬兰忙将食盒放在马车里的小几上,将盖子打开,“还热乎着呢。”
萧婧华捻起一块,放在唇边咬了一口。
一块糕点下肚,饥饿感稍有减缓,她下巴轻点,“你们也吃。”
箬兰箬竹只好拿了一块。
“驾车,回府。”
萧婧华的声音方落,马儿低鸣,车夫挥斥马鞭,马车徐徐而动。
吩咐箬兰给车夫送两块糕点,萧婧华靠在软枕上发呆,神色含郁,眼眶仍带着红。
车窗外的喧闹声换回了她的神志。
萧婧华将车窗半开,含水凤眸顺着卖糖人、卖烧饼的小贩,落在一衣衫褴褛的乞丐身上。
那乞丐衣上带着补丁,蓬头垢面,看不太清是何模样。他双手抱膝,面前搁了一个破陶碗,每每有人扔下一文钱,便口头跪谢。
“停下。”萧婧华看得不落忍,“箬兰,把剩下的糕点,连带这食盒,一并给他。”
箬兰顺着郡主的视线看过去,二话不说拎着食盒下了马车。
那乞丐得了吃食,朝着萧婧华的方向磕了两个头。
等箬兰回来,马车继续前行,萧婧华关了车窗。
哼,那盒糕点,她就是给乞丐吃,也不会给陆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