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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姐姐”让李舞阳想起在慕容濯房间里,她看见那具尸首的时候,李乐知握住她的,温暖的手。
她忽然明白过来。
李乐知早就知道她不是李舞阳,甚至知道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看见的从来都是真实的自己,当时那只温热柔软,将她内心恐惧压下的手,握住了真正的她。
“方才……”李舞阳深深吸了口气,系统平寂之后,她似乎刚刚看清眼前的一切。
陈廷玉的表情看似平静,其实面容微微抽搐,似是极力掩盖内心的焦躁。
容予虽然苍白狼狈,可是眼神平和,不闪不避,就这样平静的等待着一切水落石出。
眼神锐利的百里正德与霍英。
还有与她四目相对,眼中尽是坦然的李乐知。
“方才父皇召我们姐弟二人入内,说是要将皇位传给李乐知,并让国师……容予拟旨,又传陈将军入内加盖玉玺。”
李舞阳慢慢的说:“陈廷玉将军……佩剑入内,在靠近父皇之后,忽然发出爆喝,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父皇倒在书案上,容予受伤,陈廷玉大喊‘陛下遇刺’。”
这话跟李玄盛方才说的完全不一样,他刚要开口狡辩,李乐知与李舞阳都看向他,他蓦然面色涨红,有些慌张的看向太傅。
……还真是难当大任,李舞阳见他这样,有些失望的闭了闭眼。
“既然各人有各人的说法,那我来说说我看到的吧。”李乐知此时站出来说。
太傅将李玄盛护在身后,有些嘲讽的说:“乐知公主也是后来的,甚至来的比我们都晚些,你能看到什么呢?”
“当然是看到聪明人该看到的东西。”李乐知说,“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到,这后堂之中,佩剑的只有陈廷玉一人。”
“单是这佩剑面圣一条,陈将军就要好好解释一番。”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此时叛军在外,陈将军护卫陛下安全,随时佩剑也不无道理。”太傅反驳,这小娘子傲慢的样子看得人极为恼火,他早就听说李乐知无礼蛮横,甚至在宫中殴打过李玄盛。
“太傅倒是会找理由。”李乐知扯扯嘴角,“那既然父皇是受的刀伤,为何国师的手掌心也有刀伤呢?”
众人倒是没注意容予的手心也有伤,只道是他手臂被陈廷玉刺伤。
容予这才反应过来,他将诏书换到右手,举起一直紧握的左手,只见他手心有个血洞,洞穿到手背,看起来血肉模糊格外可怖。
“方才我就发现了,国师只是手臂受伤,可是他手中的绢帛也染了血。”李乐知看着容予身上的伤,轻叹了口气,“想来是有人以匕首刺向陛下,容予在旁反应不及,便直接伸手去挡住匕首,所以手心才被洞穿。”
“如他们所言,当时容予正在代笔写诏书,那被刺的手定然是左手了。”李乐知看着他右手臂的伤口说,“而后行凶者一击不成,想要抢夺诏书,拔剑划伤了他的右臂。”
“不然他持刀行刺,怎么会洞穿自己的左手?”
“……这都是你的猜测!”太傅还要强辩,“说不得他作为暗卫,深谙这些揣摩人心,颠倒栽赃的戏码,故意演出这一桩事!”
“放你娘的狗屁!”谢夫人忍不住爆粗口,她算是听明白了,乐知公主说的有理有据,这太傅偏偏在这胡搅蛮缠,分明是故意要钉死容予的罪名。
“粗鄙!”被骂了的太傅气的脸通红,“无知妇人,胡搅蛮缠!”
见着已经发展到骂街了,百里正德赶紧制止:“行了!陛下还在里面昏迷不醒,你们便如此争执,像什么样子!”
“说的是呢。”李乐知凉凉的说,“父皇还活着,你们就把诏书拿出来说事,不知道的,还以为父皇已经……”
“公主慎言!”霍英沉声呵斥,方才进来的时候,他最先注意到的,也是陈廷玉持剑,武将特有的直觉,让他知道李乐知方才的话,说的没错。
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此时外间再次传来骚动,霍岁安兴奋的冲进来:“慕容濯已退军!汝阳王和徐大哥去抓他了,太学应该安全了!”
“快快!快去请太医!”百里正德两眼放光,“立刻去太医署叫人!”
“我去。”霍英立刻站起来,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掏出方才陈廷玉给他的虎贲军令牌,“我点几队虎贲军随我去护送太医,陈将军没甚意见吧?”
“……霍将军自便。”陈廷玉有些咬牙切齿的说,方才给出令牌,是自恃没有令牌,虎贲军也是听他号令,可现下他再擅自动用虎贲军,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霍英和百里正德交换了个眼神,大步走了出去。
李乐知见此状况,开口说:“既然父皇暂时无事,不如将这二人都暂时看管起来,等到父皇醒来再做计较。”
这原本是个正常的提议,谁知人群中忽然有人说:“叛军是否真的退了还未可知,怎可将陈将军关押起来呢?”
“为何现在是公主来主事?”又有人说,“陛下嫡子嫡女皆在此,理应由二位来主持大局。”
是啊是啊,对啊对啊。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众大臣又议论纷纷,打量着忽然冒出来的李乐知,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这可真是有趣,方才的一番辩驳,应当是所有人都知道谁是谁非才对,没想到还有人在这搅混水。
李舞阳站着没有说话,但李玄盛又站出来说:“所言极是,此事由我来处理,皇妹不用再费心了。”
“真是有趣。”李乐知缓缓开口,“我还以为已经没甚好纠结,居然还有这么多人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