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是暴戾和绝对的蛮横,那双平静的眼睛的眼角边,是斜飞出去的顺着下滑到一半被冻住的血迹。
——无视了他的能力,也无视能力带来的伴随症状,那双眼睛就这么看来,原原本本地落进眼里。
霸道地成为了这个世界里唯一正常的色彩。
明明是最冰冷最安静的颜色,却比其他任何色彩都要来得更锋锐,更有穿透力,一眼深扎进眼底。锋利到几乎让人差点忽略那双眼睛已经失去基础的对焦。
风里传来比雪还要偏冷的清透声音:“来给我收尸的?”
大概是因为这里的空气不那么令人烦躁,他意外的有耐心,回答了,说来接对方去医院。
“去医院麻烦,还是收尸快一点。”坐在废墟上的人略微抬手一抛,说,“这个给你。”
有东西从上面滚下,是一个冰冻的肉块。极致的冰冷,东西到手上后,手指有一瞬间失去知觉。
上面的人还有个东西给他,但不方便行动,需要他走两步。
他踏上了废墟,真正看清了坐在上面的人。很瘦的一个人,衬衫上大半都被血水浸湿,与其说是不方便行动,不如说已经动不了,上半身靠在雪堆里,低头一手抓过倒在身边的人的头放他手上,说:“刚才给你的东西交给黄局长或者你拿走都好,只要注意不要让冰化掉。这个人是a市来的研究员,事情起因在他,背后还有个组……”
身上的血还在不断蔓延,对方说着最后的话,抬起头的瞬间,声音停下。
冰凉的手碰上眉峰,血液的濡湿感传开,那双已经失焦的冰蓝瞳孔清晰了瞬,眼睛一弯,像是从很早以前就认识他一样,笑了下:
“我又不着急死了,还请麻烦送我去一下医院。”
笑起来像雪山上忽绿的青松。冰凉感渗透进骨髓。
一片雪花穿透隔膜,落进火海里,顽固落根。
他带这个人去医院了。
医院专家迅会诊手术,病人生命体征趋于稳定。最后他得知,对方身上只有一处致命伤,在心脏上方,是枪伤。他也记得当时遇见时,对方手边有把枪。
重伤短时间内难以恢复,能力被动持续出,其他普通人无法长时间处在过于寒冷的条件里,所以他留下了。
原本以为这是结束,后来他才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能力者叫周然,y市监察处指挥长,一个十分麻烦的人。
怕冷但爱光脚乱跑且睡觉不老实,一天可以踢八百回被子,同时在床上旋转两周;身体虚弱但严重挑食,医院营养餐最多吃四分之一,无论厨师怎么变花样都是四分之一,顶多在他监督的时候多吃两口,再多一口都不行。
在医院里除了玩小游戏和睡觉打时间,人其他的时间都在和他聊天,问起他的以前。
他没什么以前,只普通地上学,再普通地工作。他第一次觉得,或许上学的时候,他应该更多的做点事。这样在这种时候才能聊得更久。
度过了艰难的重伤期,对方可以回去独立生活,局长告诉他可以完成任务回去了。
但是自己也没有意料到的,他留下来了,留在了大麻烦身边,用了从没请过的人年假。
没什么原因,他只是觉得要是让对方一个人生活,那个人会把自己养死也不一定。也可能是在病房和他说对不起的时候,那双眼睛太过专注,专注到只剩下他的身影。
在很多人都暗暗希望他消失的时候,还有人记得以前的他,因为他选择活下去。
落进火海的雪花顽固扎根,又悄无声息蔓延,将有色屏障冰封又破碎。
他第一次学着照顾人,第一次学着做饭。成果意外的好,一个挑食的人第一次吃完了一整碗饭,并夸他是老周之下第一人。
这是他第一次当第二,也是第一次在意名次。
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有了胜负欲,他最后翻遍菜谱,得了并列第一。
排他以下的是对方曾经的男朋友们。他主观上主动忽略了这个事实,选择记住自己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