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被赵珩扯得欲断。
白岳皱眉,松开手。
赵珩毫无防备,被巾帕盖了一头一脸。
旋即一只手便覆盖了他的头顶,隔着巾帕狠狠揉了揉,“绝、无、可、能。”
赵珩拼命从巾帕和头发中扒出了一双眼睛,“为何?你我何必互相折磨?”
也只有在这时,他看起来才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赵氏的小公子早慧,自有一套道理,他若不服,旁人便是搬出了圣人之言他也不屑听一个字,性格跳脱恣意,偏偏赵祈给他选了个最刻板不知变通的先生。
可很显然,除了这位白先生,再无别人能压得住赵珩顽劣的性子,其他先生大多惮于赵珩的身份与赵祈的宠爱,不敢管教。
白岳起先也对这位身上有一半异族血脉的公子颇不以为意,赵珩顽劣厌学,赵祈又舍不得管教,以至于赵珩十五岁了,还只通北澄文字,连刚开蒙的娃娃都比他强些。
虽无轻视之心,但并未尽力,只打算过半年便请辞了事。
但眼下见赵珩这么不愿意,白岳反而生出了点强人所难的恶趣味。
只当,对赵珩的走神逃课顶嘴的礼尚往来。
白岳轻笑,回答,“小公子英睿□□,尊师重道,知礼守制,能教小公子,乃是鄙人的荣幸,你放心,为师尚存一日,绝不会让小公子叫旁人先生。”
赵珩被他揉得炸毛,“你……!”
“不许同先生这么说话。”
白岳脸上的笑容顷刻间烟消云散,语气瞬时沉了下来。
赵珩猝不及防,被哽了一下,竟真的无言片刻。
白岳看他难得乖顺,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赵珩忙道:“你去哪?”
“‘你’是谁?”白岳头也不回地问。
赵珩生怕他被气得去告状,不愿再被自己爹骂一次,他到底年岁尚轻,还没修炼成日后刀枪不入的脸皮,心不甘情不愿唤道:“先生去哪?”
白岳心情稍霁,“去给你找药。”
赵珩端起茶,闻言立刻道:“不必,我不疼。”
说不疼是假的,他不是铜皮铁骨,跪了好几个时辰,此刻已经快感受不到腿的存在了。
他还以为白岳会再为难他一会,谁料白岳居然要去给他取药。
而立之年的男子生着张清峻冷漠的脸,表情向来不多,不管是笑还是怒都很清浅,活像截木头板。
“回去让君上看见你身上的伤,疑心我对你动了手,”白岳哼笑了声,“一怒之下再诛为师的九族可如何是好?”
赵珩道:“我爹不会的,更何况先生你祖母不是位公主吗,诛九族就杀到自家人啦。”
白岳听他又腻着腔调说话,蹙眉道:“把舌头捋直,不成体统。”
赵珩闻言刚对白岳升起的那点好感立刻烟消云散,“我捋直啦捋直啦捋直啦,你要是从小长在北澄你官话说的还不如我呢!”
他不知道这些齐国人都什么毛病,总愿意拿他出身北澄说事,明里暗里道北澄苦寒鄙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