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梁侍郎双手捧着一张极薄的信笺,慎重地问:“敢问陛下,这也需要臣等传阅吗?”
他刚说完,他旁侧的柳漱寒就险些露出了见鬼般的表情,狠狠掐了下虎口,才能勉强保持镇定。
赵珩有些意外,道:“给朕吧。”
他方才看得专注,姬循雅这封信又放得隐蔽,以至于他根本没发现。
接过信笺一扫,姬循雅同他问安,说得也不过是些请陛下保重龙体勿要太过操劳的寻常话——不对,赵珩目光骤凛,但见姬将军扮贤良淑德还没扮上片刻,就极其大逆不道地问:
敢问陛下,泰陵在哪?臣正好在外,闲暇时或可前去拜会。
赵珩从来没想过,泰陵和闲暇时前去拜会可以连在一起,姬循雅当他的坟头是什么名胜古迹闲时可以去游览吗?
他几乎要被气笑了。
况且,姬循雅去泰陵作甚,总不会是姬将军对他突然心生无穷敬意要给他祭祀烧纸。
赵珩垂眼,神色变换。
他若有所思不要紧,可惊到了旁侧一众兵部官员,除了正认真看军报的梁声,余下诸人皆有些提心吊胆,心道莫非战事有变?
还是姬循雅趁此机会要同陛下谈什么条件?
下一刻,赵珩提笔写道:尔疾甚重。
好像断然拒绝了将军大逆不道的想法。
……
姬循雅不久便收到回信。
照例是先交代公事,私事的回信则非常简单,言简意赅地说就是:你病得不轻。
姬循雅看见赵珩骂他的话唇角上扬,深以为然。
翻过下一页,姬循雅怔然片刻。
他犹豫了下,才小心地伸出手,轻轻拂过那行字。
正是,泰陵地宫所在。
静默半晌,姬循雅蓦地笑出了声。
他摇摇头,无声地唤道:赵珩。
赵珩啊,赵珩。
他这位陛下,永远都知道怎么让人心甘情愿地,臣服自己。
下一刻,姬将军脸上所有笑意都消失不见,他道:“来人。”
近军快步入帐,“将军。”
北澄内的粮道被尽数切断,姬循雅又频频派人滋扰焚烧叛军贮军粮所在,近日来包围越近,而逃兵越多,至两日前,英王竟派人自关上射杀逃兵,一时间人心惶惶,士气更散。
决战之时,近在眼前。
姬循雅道:“传令全军养精蓄锐,明日寅时三刻出兵剿贼!”
将军神色凛然,自有十分英锐之气在其中,近卫不由得屏息凝神,在听到命令后,精神一震。
报效朝廷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怎不令人心潮澎湃,当即扬声道:“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