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下滑,却见赵珩握刀的手因为过于用力,掌骨根根凸起,撑得手背那块皮肤发青。
似在竭力忍着给他一刀的冲动。
若非怕他死后北方生乱,姬循雅冷漠地想,这时候赵珩已不知捅他多少刀了。
因色生欲也好,因他暴戾的行止生怒也罢,只要不是方才那种驾轻就熟得令他生恨的神色就好。
就在赵珩再忍不住的那瞬间,姬循雅猝然抽身,避开了皇帝半点没收力地向前一刺。
姬循雅站直,容貌秀雅清丽的美人抬手,以指拭净了唇角的血色,还是神清骨秀的绝俗模样。
“以臣与陛下之亲近,”他弯眼,“言谢未免疏离。”
莫要以貌取人。赵珩脑海里突然窜进了这个想法。
姬循雅的脸,当真会骗人!
赵珩瞥了姬循雅一眼,将满口血腥咽下——两人唇舌上都有伤,实在辨不出是谁的血。
这样下可不行。赵珩心道。
方才与姬循雅哪里是亲吻,分明是两头饥肠辘辘的野兽都想从对方身上扯下块肉。
浓黑的双眸一眼不眨地望着他,其中若有华光涌动,看得人喉头发痒。
即便姬将军生得好,方才那种感觉也很刺激,但此刻赵珩唇上痛麻交织,头一回感受到了何为清心寡欲,心如止水,他怕再亲一口,被姬循雅把舌头咬下来。
他是好先生,姬循雅这个学生却资质平平。
不对,这不是平平。
这是在要人命!
“嘎吱——”
殿门被推开。
赵珩蹭地坐直。
他掩饰之意过于明显,令姬循雅忍不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崔抚仙大步向前,朝赵珩与姬循雅俱客客气气地见了一礼。
如玉树轻曳。
姬循雅神情微暗。
赵珩清了下嗓子,道:“崔卿去而又反,不知所为何事?”
崔抚仙抬头时神色有些歉然,“方才刑部官员禀报臣,有人昨夜违背夜禁,在长街纵马射箭,骚扰民宅,射伤百姓三人,又前来抓捕他的武侯,眼下此人被关在刑部大牢。”他顿了顿,“臣知道陛下与将军有要务在谈,但涉事之人身份特殊,臣等无法擅决,只得秉明陛下与将军。”
他抬起头,却没有直视帝王。
双眼微垂,略略向下看,姿态谨慎而恭谨。
然而,这温文尔雅的文官之首,在看见皇帝喉间的淤青后,长袖下的手蓦然攥紧。
皇帝甚少出门,因为少晒日光而显得过分苍白,且他长于深宫,未受过半点苦楚地长到弱冠年岁,皮肤便格外细腻,轻轻一触就会留下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