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叔正指挥花匠翻新花园。秦昭礼前一晚回来,看到几朵枯萎的花罕见震怒,了好大一通火,于是一早忠叔便叫来花匠,凡是有枯萎迹象的花木一律拔除,换上活力旺盛的。
见到秦翊衡,忠叔先是惊讶,继而转为惊喜,快步迎上去。
忠叔惦记秦翊衡后背的伤,问怎么样了。
那晚过后,除了韩紫岚给他打通电话询问怎么回事,忠叔是唯一关心他的人。
秦翊衡道:“好多了。”
“那便好。”忠叔以为秦翊衡想通,是来找秦昭礼认错,正觉得欣慰,再一看站在花园外的章乔,脸色又一变。
秦翊衡也看过去,情不自禁一笑,收回视线问忠叔:“秦董起了吗?”
他不再称呼外公,忠叔也听出来了,回答时故意说:“你外公还在休息。”
秦翊衡原先执着要见秦昭礼,如今变得无所谓:“那就请您代为转达吧,我有几句话要说。”
忠叔又看章乔一眼,表情有些沉:“你要是不急,跟我一起走走,边走边说。”
秦翊衡跟在忠叔身后,从大宅侧面绕到后头。后头同样是一大片草坪。
天色阴霾,嫩绿草皮也蒙上一层阴翳,四围一排高树,树下架一座秋千。
忠叔站定,远远看那秋千:“当时谷雨小姐说喜欢秋千,你外公就亲手装了这么一个。一晃二十多年,生锈了都没舍得叫人拆。”
回忆往昔,忠叔万般感慨,看着秦翊衡说:“你那时候跟小满差不多大,但比小满还要瘦,个子不高也不爱说话,跟在谷雨小姐后面,看她荡秋千,一个劲儿喊姐姐我也要坐。”
这些秦翊衡当然记得,他个子小,坐上秋千脚够不到地,秦谷雨就在后头帮他推。秦亦南来抢,被秦谷雨一把推倒在地,哭着去找秦昭礼告状,秦昭礼知道了却什么也没说。
“谷雨小姐性格还是泼辣的。”忠叔说。
所以最让秦昭礼头疼,也最得秦昭礼喜欢。
那时候秦明刚去世,秦谷雨上没有双亲,下还有幼弟,必须让自己强硬起来。
秦明唐起初还可怜失去双亲的姐弟俩,对秦谷雨和秦翊衡照顾有加,等上学后,秦谷雨和秦翊衡成绩优异,成年后更是事事争先,秦明唐的心思就变了。
“翊衡。”忠叔叹了口气,“我也算看着你们长大。几个孩子里,你姐姐最强势,亦南总最顽劣,你最懂事。”
从小到大,秦翊衡被形容最多的就是懂事、顾大局。他眉头一动,已经预感到忠叔接下来的话。
果然,忠叔说:“你既然懂事,这次何必当众违逆你外公,让他在赵董跟前失了面子,下不了台。他身体本来就不好,那天回来生了好大的气,还差点叫医生过来。”
说到这里,忠叔已经有些责怪的意思:“那天后,赵小姐还特意打电话来安慰秦董,说已经跟赵董夫妇说好,这件事不会声张,让他不要生你的气。我瞧着赵小姐样貌家世都不错,人也识大体。”
秦翊衡抿着唇,沉默。
忠叔也一并沉默,又看了秦翊衡一眼。方才还有一句他没说,三个孩子里,秦翊衡看着最懂事,个性却也最倔强。
“给你外公认个错,他一定会原谅你的,你外公是最嘴硬心软的。”忠叔说。
秦翊衡牵牵嘴角,远望那架稍显破败的秋千,不置可否。
忠叔以为秦翊衡听进去,面露欣慰,继续语重心长地劝他:“婚也还是要结的,给你外公给公司都要有个交代。”
“给秦董给公司有个交代?”秦翊衡低声重复,反问忠叔,“那我呢?让我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谁给我交代?”
忠叔一愣,四处看看,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想想你在公司的股份,以后小满会拿的股份,一时的感情和长久的利益,孰轻孰重你应当分得清。”
秦翊衡忽然笑了。
忠叔为他考虑,他感念,却不认同。
“您不了解我,秦董也不了解我,我想要的是天冷的时候有人关心,难过的时候有人陪伴,所以感情和利益,我选感情。”
“您刚才还有句话说错了,秦董不会原谅我。母亲生我时大出血,之后身体一直不好,早早去世,姐姐也是去机场接我才出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