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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第1页)

隔壁房里,姜淮谆已经围着?红衣女转了百十?个圈,苦口婆心?的劝导。

“你说你好?端端一个姑娘,为那等腌臜做事图什么?”

“那天跳楼的是谁?你双生?姊妹吗?尸首在?州衙摆了整整三日了。”

“将解药交出来吧,有事冲着?晋王去,我家幼妹可是无辜的。”

最后一句他颇为心?虚的压低了声音,可怕什么来什么,话音没落,房门便被人推开了。

姜淮谆讪讪的收回手,脸上浮了一抹尴尬,双手一背,强装无事发生?的模样,还煞有介事的清了清嗓,冲门口的小王爷作了个揖。

他念叨半天也没换来红衣女子的一个正眼,却在?晋王推门的那刹,瞬间望了过去。

她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白?,美貌却半分未损,更显得?清减动人,只是眼神中藏着?怨毒。

“晋王殿下手刃我阿兄之时,可曾想到有今天?”既然已经登堂入室,她也没再装,开口便是逼问。

晋王没什么情绪的投去一瞥。

他天生?一双桃花眼,双眼皮自内及外由窄渐宽,一派生?动的漂亮,可生?在?宋谏之脸上,却平添了凌厉。他反问道:“今天?今天如何?”

影卫是连夜去的燕京,泸州城内眼线再多,也盯不到晋王府的影卫,是以,撄宁得?了解雇药一事,京内的主事人都难知晓,更遑论红衣女。

她权当宋谏之是装出来的体面,嘴角挂上一抹讥讽,柔声道:“就算你不在?意晋王妃的死活,可姜太傅的面子总要顾忌两分,眼下姜家嫡女因你中了蛊,殿下就一点不心?急吗?”

她的声音放柔了反倒有些说不出的古怪,姜淮谆闻言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我说的对吗?姜通判。”她话锋一转。

室内一时静默。

姜淮谆倒不意外她能?认出自己,只是……他无声的抬眸与?宋谏之对视一眼。

“连形势都摸得?这么明白?,背后人没少在?你身上下功夫。”宋谏之坐到圈椅上,掀眸看她一眼,压下眸中的讥诮笑意:“不过,姜太傅向?来拿这个幼女不大上心?,大约不会为了她跟本王翻脸。”

他无视姜淮谆瞪大的双眼,却没错过红衣女面上一闪而过的痛色。

“这点,本王想,你是深有体会的。”

第44章四十四

红衣女眸中蒙上一层薄薄水雾,嘴角微勾想要笑,却只?扯出一个似笑非哭的纠结表情,她垂眸定了定神,开?口反问:“那又如何?”

“我们南疆向来以长为尊,祖祖辈辈皆是如此,从无例外。”她一字一句道?,说到最后眸光也愈发坚定起来:“你既杀我长兄,即与?我为敌,左右我们二人从走出这步棋开?始,便没想过活命,不然也不会前?来此地,只?可怜你夫人痴痴傻傻一辈子。”

宋谏之长眉微压,十一立时提了剑抵在女子颈上。

姜淮谆尚未反应过来,赶忙上前?要拦住他,一手搭在十一执剑的手上,一手往后扒拉那红衣女子。

“这是做什么?”他一颗心如掉进?万丈深窟,只?觉自家幼妹的小命就悬在这柄剑刃上。拦不住那两人,他还?记得?晋王说过的那句由他负责,只?得?回头求助他:“王爷,此女不能死,于公于私皆不能。”

宋谏之目光如炬:“燕京已送来解药,她死志已明,不如给?个痛快。”

“不可能!”

那红衣女本已阖上了眼?,唇角挂着缕解脱的笑意,听到这话立时睁开?眼?,目光狠狠射向宋谏之,两手攥住剑刃,热血滴进?她绛红的长衫中,她厉声反驳:“这不可能,她答应过我的…她答应过我绝不将解药交给?旁人……她送我来的时候答应过的!”

解药是她保命的筹码,昭华公主曾经言之凿凿一定妥善保管。

两人话里皆巧妙地隐去了昭华公主的身份,姜淮谆听得?一头雾水,却也明白此事牵扯到旁人,晋王又?是一副颇有成算的模样,于是打算以不变应万变,不再开?口相劝了。

“她还?答应了你什么?此番事了,会托人给?你胞弟安排好身份财物,让他远走高飞重启一段新人生??”

他三两句话将人定死在原地,红衣女神色愈发狰狞:“你做了什么?你对他做了什么?”

胞弟?

姜淮谆听到这两个字神情一滞,这才听出她嗓音的古怪,她一旦低声说话就多了几分藏不住的低哑粗粝,和?刚开?始刻意婉转的女声大相径庭,他细细打量过红衣女稠丽的五官,不敢置信道?:“你是男子?”

“南疆有个秘而不宣的风俗,家中众多子女只?留长子,其余皆当做女儿将养。”宋谏之喝了半盏茶,干净的指节搭在盏壁上,轻叩两下。

他自客栈那日听到撄宁那句‘兔儿爷’,便疑心跳楼之人是为秘术操控,留了两份心思。影卫跟了两日,自然没错过他们偷梁换柱将假尸首掉包的时候。

“你费尽心思给?胞弟喂了假死药,操控他当众跳楼瞒天过海,事后再由人偷梁换柱将假尸首换出来,倒真是好盘算,”宋谏之目光一凝,继续道?:“可惜不该舞到本王眼?前?。”

红衣男子面上的妆容已被泪水冲散,一张芙蓉面更显楚楚动人,任谁都想不到他是个男子。

他殷红的下唇咬出了一道?青白的牙痕:“你放过他……你放过他,我给?你解药。”

他们兄弟二人随同长兄被族人卖到五公主府上,长兄卖了个人人艳羡的高价,他们却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添头。被那薄薄一张房契锁住了后半生?。

他自幼就知?道?,他和?胞弟只?是两条贱命,唯有兄长是值钱的,可他那个值钱的兄长,在权贵眼?中也不过是小猫小狗都不如的玩物,性命说没就没了。他精心盘算,豁了自己这条性命出去,甘愿搅进?这深不见底的局中,只?想给?胞弟换一个不用为人左右的人生?。

他的胞弟,唯一一个拿他命当命的人。

幼时两人一同上山采药,为了救回掉进?捕兽陷阱中的他,险些断了条胳膊。会兴高采烈地与?他分享自己仅有的半块馒头,会在教坊师傅动辄拳脚相加时紧紧将他护在身下,会在他心灰意冷时安慰——兄长放心,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这句话支撑他熬过了不见天日的一年?又?一年?。

他还?记得?自己应下公主提议时,胞弟不敢置信的眼?神。听到自己要他跳楼赴死,也全当了真,直至昏死之前?,还?在宽慰他,能为兄长博一天天地,我死无不甘。

他那么狠心做的局,却被人轻而易举的踩到脚下。

“本王说过,解药已经送来了。”宋谏之居高临下的睨他一眼?:“本王最厌恶被人算计,能瞒过我一时,已算你没白白谋划了。”

姜淮谆看那红衣人委顿在地上,眸中满是歇斯里地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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