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女孩应了一声,先为两人奉茶。
周清和礼貌的双手接过,抿了一点,只觉得唇齿生香,没有半分浓苦。
整间茶室浸透了经年累月的茶香,进来不过一小会儿,周清和觉得连自己都染上了些许茶气。
沈晏知随手将茶碗搁在桌案上,没有动。
“你知道我的来意。”
常垣顿了顿,低叹了一声:“执念太深,对你的身子无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逝者已矣,但是活着的人,还得继续走下去。”
“常先生不必与我说教,你自个儿……不也一直在找那部分遗失的东西吗?”
男人抬眸,声音清冷:“往上数近二十年,掘和保护技术还没这么达,层层都可能出现漏洞,当初可不仅仅是展馆失窃,掘现场同样丢失了不少东西。”
“所有人只盯着那个鉴定师的事故,忽略了其他方面的损失,常先生觉得……又孰轻孰重?”
眼盲的男人顿了顿。
“沈总……”
“罢了,你们跟我来吧!”
常垣抬手,去摸索沙一侧搁着的盲杖,明昭见状,赶紧将盲杖递过去,常垣接了,温和一笑:“去把仓房打开,我带贵客过去转转。”
因为目盲,他走的很慢,沈晏知扫了一眼身边的周清和,随即抬腿跟上去。
周清和定了定神,紧随其后。
那个鉴定师的事故——
那个鉴定师,就是她的母亲。
她对于母亲的记忆都是停留在八岁以前,母亲是个非常开朗的女人,喜欢大笑,爱好登山和滑雪。
因为热爱运动,母亲从小着重培养她的体能,以至于即使……后来寄人篱下,周清和也从来没有间断过练习。
她从不相信母亲会如同世人言传的那样。
这间茶舍布置灵巧,院内有院,厅内有厅,屋后藏阁,是古代典型九曲玲珑的设计手法。
仓房位置很偏,离茶室不近,周清和跟着他们,一边走一边打量四周。
直到转头望见楼下长廊里的石雕,她微微一怔,脱口而出:“常先生是林氏传人?岭东林氏。”
常垣停住脚步,循声转身,目色难掩惊讶:“你知道岭东林氏?”
周清和又看了一眼那图纹复杂的盘龙石雕,“那是我外祖家。”
常垣面色有异,变了几变,最终轻叹了一声,“沈总……就算事到如今,我还是好心劝你一句,带着你的夫人回去,过自己的日子,不再掺与这趟浑水,它远比你想象的深。”
沈晏知闻言,轻嗤一声:“那常先生觉得,事到如今,我可还走得掉?”
“我经历的两次车祸,和五次谋杀,几乎要了我整条命,利益至上,其他的一切都得让步,包括人命。”
他说这些的时候,语气淡薄,轻描淡写的将所有受过的伤害都拢于一句话,听的周清和心惊肉跳。
他竟然……竟然有过这样的遭遇?
两次车祸,五次谋杀,很难想象,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恨,能让旁人到视他如此眼中钉的地步?
周清和下意识去握这人的手。
沈晏知的手很大,手指漂亮,但掌心沁着冷汗,很凉。
他察觉到女孩子的小动作,神色缓了缓,反握住她暖暖的小手,轻轻捏了捏,示意自己没事。
“你也知道是这样,”常垣轻轻拧起眉头,语气稍稍严肃了一些:“再走下去,不仅越陷越深,恐怕还会祸及你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