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远的天边传来了滚滚的雷声。
燕知脑子里面浮出来牧长觉的声音,“罚我天打雷劈。”
他的瞳孔一瞬间扩大了。
燕知在脑海中极地思考,或者说狡辩:他没有需要牧长觉,他在想办法,不能算牧长觉错过了他的需要。
而且这里是帕市。
牧长觉那里是白天。
隔着一个地球的雷怎么能劈到他?
但是支璐从前也不信“燕征天”会克到她家破人亡。
“知?知?”林医生轻轻摸他的手,“我们要不要现在去医院?我觉得你需要治疗。”
燕知很轻地抹了一下眼睛,声音里几乎有恳求:“我不能去医院。您让我回去。”
惠特曼教授用商量的语气问林医生:“你需要陪他过去一趟吗?”
“当然。”林医生叹气,“我不可能让他这样自己走。”
她有帕市的永久居民权和长签证,没换过国籍,出入境比较方便。
从安检到上飞机,燕知几乎都是机械地跟着林医生。
他唯一的一个想法就是“要回去”。
航班在夜雨中起飞,反光的舷窗上倒映着拉成细线的雨水。
燕知吃了助眠药,甚至又吃了一片“薄荷糖”。
但是他不仅毫无睡意,心跳反而越跳越快。
“还好吗?”林医生担心地看着他。
燕知缓慢地吞咽了一下,点点头。
“我是你的医生,你不必对我掩饰。”林医生用干燥的手心温暖他,“除此之外,我还是你的朋友。”
“我眼睛有点看不清了。”燕知靠在座椅上,轻声坦白。
“休给了你太多压力,是吗?”林医生忍不住地叹息,“但他没有恶意,如果你不想按照他的方式来,可以直接地拒绝他。”
“不是,休非常好。”燕知摇头,“是我自己的问题,可能我的情况比我自己以为的要复杂,而我想要的却又太多。”
“知,你别这么想,”林医生试图开导他,“你所有的需求都是正常范围内的,只是每个人都会生病。生病是不能控制的,却是可以治疗的。”
燕知看着她,似乎只是在认真地听她说话。
但他正在努力摆脱脑海里的另一个声音。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支璐问他,“你是我和北€€的孩子,不是牧家的孩子!”
“这有什么矛盾呢?”燕知听见自己争辩,“我爱牧长觉,为什么是自私?”
“为什么?我们现在离开那个环境了,我们现在有新的生活了。”支璐的声音在哽咽中犹豫,“现在这个家里就剩我们俩了,为什么你还是更爱一个外人?”
燕知当时认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明显的,“因为是他陪着我长大的,我生命里的每一个重要时刻都有他。”
甚至只有他。
他的每一个毕业典礼,都是牧长觉作为家长参加的。
甚至他的许多个家长会上,是牧长觉骄傲地接受表扬。